沒過兩秒,他就被甩了出去。
他從高空墜落,注視著被鐵鏈拴住的窮奇。
果然,這樣大幅度地運動身體,散發的熱量會讓窮奇的觸覺遲鈍。
陳簡像一個嚴謹的科研人員,毫不擔憂即將墜落的事實,一五一十地將這點記錄在大腦。
沉悶的落地聲在戰爭中不足掛齒。
*
白夭睜開眼,看到的是血。紅色的血,很多,很重,壓在眼球上,滲進身體裡。
“真是無可救藥。”她聽到了聲音,再將眼睛撐大。
她的腦袋還在,腦門也沒有窟窿,身體的其他部位感覺不到傷口,隻有後腦勺還隱隱傳來陣痛,她緩緩起身,推開眼前的血——是的,推開,血不是她的,而是一團毛絨絨的東西,因為被鮮血浸透,變得濕漉黏稠。
紅色無力地滑落到了身邊,鈺瑉怔怔地停在原地,顫抖的十隻非人非鳥的纖細彎曲的手指中沒有匕首。
“蠱雕……”白夭看清了那團紅色的東西。
“蠱雕大人……為什麼,情鵲是叛徒!”鈺瑉在為刺傷蠱雕而自我辯解。
“我也是。”蠱雕哼哼地笑著,是熟悉的奸笑。
鈺瑉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我也是。
這是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可她不願理解其中包含的意義。
“……”
難道整個鳥國隻有自己和窮奇大人在堅守嗎?在她被迫離鄉的十六年,發生了什麼?
戰場忽然被劃分出一塊柔軟的地界,他們所處的地方消弭了仇恨和爭端,三隻形態各不相同的鳥站成一張堅不可摧的三角,他們互相看著,誰也說不出話,猶如流水般的空氣緩緩放慢腳步,時間在這一刻被情緒無限延長。
鈺瑉忽然退了一步、兩步……嘴中哼出一聲嘶鳴,虛脫從心臟處擴散。她用腳跟支起隨時會倒下的身子。
“我……”
她控製不住嘴巴,隻看到白夭緩緩蹲下,忽視她的存在,正用毫無感情的雙眼凝視蠱雕。
突然,一口鮮血從嘴角流出。
是剛才的內傷嗎?她低下頭,還沒能看到想看到得位置,雙目突然失去了光澤。
“想不到她竟是鳥!”
瘋子悶悶不樂地說著,同時抬腿踹倒鈺瑉,將刺入她後背的小刀拔出。
“欺騙我如此之久,著實可惡!白姑娘,你沒事吧?”他確認鈺瑉斷氣後,走到白夭身邊。
“哇,你也乾掉了一隻!這可是大鳥啊!”瘋子興奮地拍手慶祝,“羅斯那家夥呢?”
白夭鬆開承住蠱雕屍體的雙手,平靜地說道:“在窮奇那邊,我們得去幫他。”
“走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