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煙龐政把陳簡死亡的確切消息彙報給公主後離開了行宮,臨走前他叮囑侍女和弓箭手這些日子務必警惕扁梁圖。希望那兩個不動聲色的家夥能把他的話聽進去。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想好好休息片刻,但繁重的雜事不容許他有閒心。
他感到一陣煩躁,有種這次將敗倒在神秘力量之下的預感,曾經廣袤的世界橫亙在麵前,世間從未有任何秘密能瞞過他的眼睛,這次太棘手了,他還沒準備好應對這麼強勁的敵人。
他揉了揉酸脹的小腿,隨意坐到宮廷內的一棵海棠樹下,結實的石頭長椅讓屁股感到涼寒,他不由得哆嗦一下,內心不斷暗示自己放鬆心情,旋即把目光落到粉嫩的海棠花上。
花的清香並不能給他帶來心靈的安撫。他心知肚明,坐在這兒的他不過是在逃避困難——他還從未麵臨如此嚴峻的考驗,如果能輔佐公主扛過這一劫,他絕對能成為公主的心腹。
他望向行宮,胡一還在與公主交談北境的逐項事宜,不知他走出行宮後還有沒有時間與自己交談。鐘煙龐政很希望胡一能放慢步伐,可事與願違,胡一匆匆而堅定地邁著步子從行宮外出現了。
他看到了鐘煙龐政,鐘煙龐政當然也看到了他,兩人隻是對視一眼。胡一的眼神透露出緊張的神色。看來公主很想儘快給蒼言一個下馬威。鐘煙龐政默許了胡一的不辭而彆,在胡一走出視線的同時站起身,舒展筋骨後也離開了鱗次櫛比的宮殿群。
雲朵好像凝固在天空中,一如他受阻的思緒。鐘煙龐政找不到很好的切入點,他回想方才和胡一的談話,決定先去扁梁圖那看看情況。不知需要親自追查凶手的扁梁圖,現在在做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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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梁圖不出所料坐在宗正寺的大殿中,他的樣子和平日沒什麼差彆,不過身邊站著卻是大理寺和錦衣衛的人。
“看來宗正卿已經將部下整合開始查案了。”鐘煙龐政跨進大門便向扁梁圖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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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長得酷似蛤蟆的肥胖男人慢慢抬起頭。
一個侏儒、一個醜八怪。鐘煙龐政心想,真是對不錯的組合。
“鐘煙龐政啊,莫非是有聖旨?”
“我隻是來看看調查情況,如今文武百官、天下蒼生都需要一個說法。不過讓宗正卿辦案,可能有些強人所難了吧?據我所知,您從未做過類似的事,一直在宗正寺掌管皇室血緣事務。”
扁梁圖困惑地打量鐘煙龐政,隨後說道:“微臣受陛下青睞,自然會全力以赴調查凶手。”
“圓滑的說法,不過這些說辭請留給陛下聽吧。”鐘煙龐政自然地坐到他麵前,“可有真凶的大概範圍?”
扁梁圖微微頷首,語氣卻不肯定:“目前有兩個調查方向,一是繼續調查張克釗的人際關係以及何人唆使地藏公行煉獄刑;二是調查一座名為菩提寨的村鎮。”這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舔了舔發黑的牙齦,“不知你可有聽過菩提寨?經常行走江湖學習武藝的恭蓮隊,說不定比深居京城的錦衣衛更了解它。它在江湖上被流傳為‘殺手城’,傳聞三年前驚動京城的‘金玫瑰血案’就出此他們之手,而非卞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