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忠於公主,眼下時局混亂,他想要弄清自己這邊還留有多少底牌,難道這也有錯嗎?
沈朔霞沒再看他,而是轉身望向湖麵。
“你想知道,就自己去問公主,我隻聽命於她的安排。”
忠誠固然是好事,但愚忠隻會帶來無窮無儘的麻煩。鐘煙龐政很想這樣勸說她,但他比誰都清楚,侍女的忠誠已經達到了死板的地步,她絕對聽不進自己的忠言逆耳,說不定還會認定他有反心。
得不償失。
湖心傳出一聲哨鳴。
“我去接公主。”
沈朔霞說完,腳踩輕功踏上水麵,飛快消失進淡白的霧氣裡。
沒多久,船櫓劃破水麵,紅棕色的木船穩穩當當地停靠在岸邊,公主推開雕花木門,鐘煙龐政看到一層矮的船樓裡放著一套茶具,溫熱的茗茶飄出股股煙渺。
公主真的是一個人在船裡嗎?她非常注重人身安危,應該不會獨處於孤立無援的湖心吧?鐘煙龐政用微笑掩飾心中的顧慮。他走上前向傾蓮公主行禮,隨後開始說明自己的來意。
“北方的局勢暫時得到穩定。”
他很不情願地陳述事實。
辛學的提議完全正確,派遣武者抵擋北方攻勢得到了顯著效果,北境軍現在隻能占據墨州,沒法更進一步,再過半個月,寒冬將徹底吞噬他們,縱使北境人有耐寒的本領,可其他州郡的百姓肯定會產生動搖,到時候,北境軍將不攻自破——前提是前線的武者能抵抗這麼久。
“胡一急信需要更多武者的增援,”鐘煙龐政說道,“現在抵達前線的武者不到三百人,而且大多數並非各個教派的精銳,我們需要更多強大的武者。”
“這種事需要向孤彙報?”公主指責道,“你自己能辦好。”
“我還是想先得到陛下的意思。”
“你想如何調遣其他武者?第一批動員時,他們並不積極。”
“這就是我想要說的……他們開始有恃無恐了。”
讓沈以樂擔任武當掌門的弊端很快開始反彈,鐘煙龐政從各地得到情報,很多武者私下抗議朝廷操縱武林的做法,他們陽奉陰違地遵從朝廷的號召,派去北境的人大多是臭魚爛蝦,根本成不了氣候。看得出來,很多武林人士想借這次小皇帝遇刺的動亂脫離朝廷掌控。這是他們的即興之舉,毫無章法、胡亂作為,但正是如此,情況才更加複雜。
倘若有人暗地組織武林反抗朝廷,殺雞儆猴就能壓住武者們的怨氣。現在的情況卻不一樣,這是場自發的反抗,法不責眾,朝廷沒精力懲處每一個幫派、每一個武者,但更不能放任下去,必須儘快解決,好讓那幫懶散的武者攻破蒼言。
“看得出來。”
公主往皇宮走去。鐘煙龐政連忙邁步跟上,向公主分析武林的現狀。
“既然如此,你有什麼辦法?”
鐘煙龐政說道:“既然沒有靶子,我們就幫他們立一個靶子。”
公主側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具體怎麼做?”
“給一個武者加上莫須有的罪名,”他低聲說道,“讓武林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