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和皇甫晴交手的觸感。七年前,那時皇甫晴的招式還充滿銳意和桀驁不馴,今晚多了份婉轉和老道。
他明白其中的原委,皇甫晴並非被江湖磨平棱角,而是功力在日漸消退。
皇甫晴本人應當也意識到了。
出招婉轉,是因力量大不如前;招式老道,是為儘可能節省體力而不得已實施的下策。
真是愚蠢至極!謝如雲冷笑,諷刺中卻帶著一絲悲憫和惋惜。
他曾經相當看好皇甫晴,這個人雖然有一些劣等的喜好,但對武功的敏感和創造力高出了常人一大截,有時就連謝如雲都自愧弗如。不過,他把自己毀了,醉心於那種危險的力量,歪門邪道、走火入魔。
——玄妙之力。
謝如雲一邊運作心法抵禦皇甫晴的琴聲,一邊打起精神應付彭雀和獨孤麟奇。即便如此,關於玄妙之力的一些事情還是不可控製地往腦海裡鑽。
他第一次聽說玄妙之力是很早的時候,這種似有若無的江湖傳聞總是不經意地順入腦海,早些時候,他從未把這東西當回事,直到他認識辛學。
辛學向公主和幾個恭蓮隊展示了讓人生畏的詭異妖術。
謝如雲清楚,那絕不是澤氣,澤氣的所有行動都出於使用者的意誌,絕對主觀,而鎖定他人位置是純粹客觀的事實,無論辛學本人如何考慮,那張用鮮血描出的輿圖都會分毫不差地鎖定目標位置。
謝如雲起初很羨慕,但他慢公主一步意識到,使用玄妙之力需要代價,代價各式各樣,但最根本的一點不變——它與澤氣相互排斥。
“皇甫晴,為了蠱惑人心,你寧願放棄自己多年修煉得成的武功?”
皇甫晴用琴聲回答他。
謝如雲隻好用澤氣堵住雙耳,但琴聲傳出的共振通過肌肉深入骨髓,血液在隨著音符跳動,一浪又一浪怯弱的情緒在蠱惑他的思想,這便是皇甫晴的玄妙之力,粉飾在優雅旋律下的是蠱惑他人的低語。
“皇甫晴!”他震喝一聲,怒吼的聲浪壓過轉軸撥弦的輕靈顆粒,“你死到臨頭了,來,告訴我你的玄妙之力是什麼,名字!”
琴聲依舊。
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聲音如風吟般飄過。
“我來告訴你吧。”
藍瞳在黑暗中如兩簇鬼火,躍動而來。謝如雲猛然瞪大眼睛。又是這樣,他明明就在跟前,為何我卻無法感受他的存在?!
謝如雲罕見地露出驚慌神色,他沒有太多反應時間,獨孤麟奇已經離他太近了,他猛然向拂塵中注入澤氣,那一根根飄柔的白須像快進生長的根係,一呼吸間就聯結成蛛網似的屏障。
“彭雀!”獨孤麟奇見此情形,明白隱士已經落入他和皇甫晴的全套。
蓄勢待發的彭雀舉起巨斧,砍向了謝如雲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