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扁梁圖不耐煩地踹開裹在腿上的鞋,露出右腳。
獨孤麟奇瞥了一眼。
“因為斷指?”
“沒錯。”他整理著裝,“我現在很危險,如果你們想知道公主為何被先王逐出京城,就得先保住我的命!”
“無理取鬨。”獨孤麟奇說道,“保護你?如果你真暴露行蹤,我們不會保護你,而是殺了你,讓你永遠說不出我們的秘密。”
“你——”
“大家都冷靜一下。”皇甫晴抬手製止二人爭吵,同時看了眼獨孤麟奇。從昨天開始,自知道滅族仇人是一見鐘情的沈朔霞後,他的精神就有些不大穩定,若平常他肯定會先穩住宗正卿,而非爭鋒相對。
皇甫晴知道現在場麵隻能由自己一人掌控,他深吸口氣,用沉穩的聲音說道:“宗正卿,如果鐘煙龐政打算對你下手,你隻有一種活下去的法子。”
“什麼?”
“逃。逃出京城。”他嚴肅地凝視扁梁圖,“我知道你不願離開這裡,你是土生土長的京州人。”
扁梁圖吞了口唾沫。
逃離故鄉?
他的腦袋轟轟作亂,京城外矗立的崇山峻嶺,彌漫在空中的每一寸氣味,冬日的雪和夏日的雨,他熟悉這裡的一切,現在他卻要背井離鄉?他心裡很不是滋味,酸苦的胃液在喉嚨裡打轉。事情怎麼突然陷入這般地步?他經營多年的布局在一夜之間毀於一旦了,兩場大火焚毀了他的基業,他忽然就又成為白手起家的少年,隻不過現在的他已比當年老了四十多歲。他呆呆地凝望前方,視線穿過皇甫晴的身體,繞過半掩的窗戶,散落到京城的各個角落。
離開?三年前如果不是公主帶著她的勢力從天而降,這座古老的城市本該臣服在他的腳下。他和卞離掌控了這個國家最強大的武器——武林;又借張勝寒之手消滅了卞離,一係列宮鬥和他人置辦的刺殺讓政敵們紛紛倒下。他隻要再上一步就能“挾天子令諸侯”,結果傾蓮公主卻先一步成為垂簾聽政的皇帝,他隻能屈膝於下。
那回他敗了地位,這回難道連性命都要敗了嗎?
“我該如何逃走?”
“先把那件事的真相告訴我們。”皇甫晴說道,“我向來說到做到,一定會安排你離開京城,馬上就走。”
扁梁圖眯著眼睛,眼球顫抖得像漣漪,他深吸口氣。說出接下來的話,皇甫晴還會答應送他逃離京城嗎?他沒有把握,卻忽然趕到一陣疲勞。他以為自己是厭倦朝中的風風雨雨,卻不知道,在上樓梯的時候,皇甫晴的琴聲已經悄然掌控了他的心智。
“皇帝做何事難倒要向臣子解釋?更何況這是家事,一個公主的事——不牽扯未來的繼承問題,我們哪有過問之理,皇帝要把她發配北境,那就隻能任她去。”
獨孤麟奇看了眼皇甫晴,皇甫晴則微微點頭,告訴他扁梁圖沒有說謊,位高權重的宗正卿並不知道公主貶去北境的原因。
“我說的是真的。”扁梁圖強調。
“我知道,”皇甫晴起身,“我會安排人送你離開,你要帶上什麼嗎?”
“……”扁梁圖思索了一番,妻兒的麵容閃過腦海,“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