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人便是死於此疾……想不到,”他咬著牙,埋怨老天不公,“女兒也會染上此病!這究竟是為何?!從出生伊始我便從未帶她離開過洞穴,蟲穀裡也不曾有人染上此病——”他忽然盯著陳簡,“隱翅蟲,難道是你?!”
“我……”陳簡壓根不知道什麼“慈悲夢”,他木訥地看著長頸鋸鍬,不知如何解釋。
搬屍人解圍道:“此病隻有女子會得,隱翅蟲乃男子,況且病不可傳染,此事與他無關。”
陳簡感激地看了搬屍人一眼,但搬屍人愁容滿麵。
隻聽他低聲嘟囔:“這麼小的孩子……按理不可能染上此疾……”
“搬屍人,你快說煉藥需要哪些草藥?”赤背蜘蛛冷靜道,“蟲穀這麼大,說不定有現成的地方。”
搬屍人搖頭:“沒有。這麼多年,我始終在蟲穀徘徊,比你們更清楚裡頭有什麼草藥——這裡沒有,也不可能種植。我要的草藥喜好陽光,它根本無法在蟲穀紮根。”
他曾在次穀的山林居住了長達一年有餘,未曾回過村莊,其他煉蟲師們一度以為他出什麼意外已經死了,後來才知道,他不過是收集次穀生長的所有植株,事無巨細地記載於腦海,論對植物的了解,蟲穀無人出其右。
日光在向西傾斜,蟲穀很快變得黯淡無光,就像他們的心情一樣,無望地注視小女孩躺在屋內,靜靜地呼吸。
眾人一時間啞口無言。
長頸鋸鍬顫抖道:“搬屍人,您既是煉藥師,又知道‘慈悲夢’,可否再想想其他辦法?還有十日的時間,蟲穀這麼大,總會有可以醫治的草藥吧!”
搬屍人沒有說話。心中卻不報希望。
蟲穀固然廣闊,但常年無光導致裡頭的物種相當匱乏,若非有鬼蟲這種奇妙生物生存,這裡可以說是毫無生機。而煉藥的學問又主要源自中原,中原物華天寶、濕潤溫和,藥劑師的學識大抵來自那片土地。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即便搬屍人在成為煉蟲師前是厲害的煉藥師,也沒法在蟲穀煉製出什麼像樣的東西。這件事,在他來到蟲穀後沒多久就心知肚明了。
“我會想辦法的……”
搬屍人注視著長頸鋸鍬的眼睛,有氣無力地立下承諾。
“需要什麼就儘管說,就算是赴湯蹈火,我也一定能把草藥取來!”長頸鋸鍬的聲音也沒有底氣,但還是信誓旦旦,儘量表現得樂觀。
搬屍人點頭表示理解。忽然,他愣了一下。
“有一個萬無一失的方法……”他注視飛翔的蝴蝶,“去商聯,他們有一位煉藥師能幫我們的忙。”
商聯……陳簡聽到這個已有些陌生的門派,腦海中漸漸浮現出希闕嫻和希闕儀兩姐妹的身影。搬屍人說的煉藥師,莫非是……
“商聯?商聯在哪?”長頸鋸鍬急忙問。
赤背蜘蛛咳嗽一聲:“在外麵。”
“哪?”
“在蟲穀外。”陳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