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取代了星辰和遼闊的天空,籠罩著整座房子。
“這到底是……”
皇甫晴瞪大眼睛,以為自己在做夢。
米白的蟲子攀附在窗口,一隻銜接著一隻,像窗簾一樣慢慢蓋了下去,每隻蠕蟲大概有小拇指粗,修長的軀乾相互交融蜷縮,分不清頭和尾。
他以為要花費很久時間才能找到陳簡,但現在還需要找嗎?不遠處小巷的那座房屋那麼異常,他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想到——陳簡就在那裡麵。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找了個隱蔽的窗台,飛簷走壁上去後,躲藏進陰影裡,並把隨身攜帶的匣子放到窗台一邊,準備待會兒再一起帶走。
那棟仿佛被密密麻麻的蠕蟲覆蓋,它們像蚯蚓,但通體花白,柔軟的一節節身軀有明顯的淺灰色節痕,跟剛變白的蠶蟲差不多。
皇甫晴感到一陣惡心,他想起臉上的傷疤,就跟這些蟲子差不多,無數條虯結的凸起遍布臉頰,把他引以為豪的容貌徹底摧毀,讓他成為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
一衝企圖將那些蟲子統統焚燒殆儘的欲望和衝動刺激了大腦,皇甫晴控製呼吸頻率,像一陣風一般穿過了大街小巷,來到距離那棟詭異房屋最近的地方,偷偷觀察裡頭的情況。
這些蟲子散發出非常怪的味道,有些像鮮血和嘔吐物的混合體,人一聞到毫無疑問會皺眉避開,皇甫晴也如此。他不悅地從一戶人家的庭院撕劃小麵布料,沾了點池水蓋著鼻子。
他從沒見過這麼詭異的情況,那些蟲子仿佛擁有整體的意識,它們行動整齊而有節奏,整棟小樓在被它們侵蝕、壓垮。一根木頭梁柱經不起沉重,發出痛苦而響亮的身影,轟隆一聲,樓的三層塌陷了大半,爬在上頭的白蠕蟲紛紛砸向地麵。
如果有人不慎被蟲子埋在下麵,那人的全身上下一定會被蟲子啃噬、鑽開、吃得一點不剩。
皇甫晴抬起頭,看到那些行動詭異的蝴蝶正圍在房屋周圍,像是在監視四周的情況。
他不解地搖了搖頭,一時不知該做些什麼。
突然,伴隨一聲巨大聲響,一道熟悉的金粉色光芒從房屋內迸發。
那是陳簡的澤氣。
皇甫晴微微一怔。
頓時光芒四射,蟲子像被焚化了一般,嘶鳴地躥蜷成一團,金光所及之處,蠕蟲便發出呲呲的灼燒響,灰白的煙從它們身上冒出。隻見一塊木板猝然蹦起,砸開一片空曠的土地,樣貌幾乎和半年前無異的陳簡從蟲堆裡爬了出來。
他急促地喘息著,不敢相信剛才經曆的一切。
“這便是你的鬼蟲……?”陳簡用力甩了甩腦袋,把纏在身上的蠕蟲甩開。
黃蜻悠然地從樓梯口走出,他笑著注視陳簡:“是三屍蟲。”
“你們打算做什麼?”陳簡有些緊張,自己已經和三屍蟲的鬼蟲身體解除了,他會不會被那個古怪多變的陰謀家控製身心?他不敢確定。
“我們各有各的目的,隻是今晚恰好碰到一起了。”黃蜻說道,“我隻想從你這得到真相——告訴我,穀主怎麼了?”
“穀主?他已經死了。”
“怎麼可能。”黃蜻激動地拔出長劍,無數顆細小的眼球聚成一團,死死盯著陳簡,“你在騙我!”
“他確實死了……”陳簡不知該說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他變成了絲赭灰蝶,變成了一隻普通的灰蝶。”
黃蜻眼睛轉了轉。突然沮喪地搖了搖頭:“怎麼可能……”
陳簡沒心思理會他的多愁善感,他著急尋找溫卿筠和顧全順。溫卿筠剛才還在樓上,陳簡是強行打破脆弱的木板平台才逃出了蠕蟲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