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離開了!”麝鳳蝶憤怒地站起身,“她要逃走了!你看看你都乾了些什麼好事!”
她氣勢洶洶地走到紅鹿麵前,大聲斥責,同時開始準備武器,打算追上陳簡等人。
“彆著急。”紅鹿悠然地躺在搖椅上,慢慢吐出這三個字。
麝鳳蝶聽後更加惱火,她怒視紅鹿,指著她的鼻子說道:“三屍蟲,我們約定好了,你想辦法讓千手毒女獨自一人,我要親自殺死她——而現在?你就這麼眼睜睜放他們逃走?”
紅鹿坐直身子:“麝鳳蝶,我知道你想複仇,但現在時機尚未成熟。我不是一直在幫你把溫卿筠身邊的人除掉嗎?笛胡峰、荊獵蝽——”
“我不需要你複述我看到的東西!”她情緒激動動重拍身邊的桌子,擺放在上麵的瓦罐器皿晃動不知,磕碰出清脆的響聲,“我隻要她死。”
紅鹿看著麝鳳蝶。
這個涉世未深的女子雖然有十八九歲,但她長年沉睡於大地,在某些方麵,心智和孩童沒什麼區彆。她的記憶充斥著腐爛的泥土和蠕動的泥鰍,她的過去需要靠他人來填補。
紅鹿深深歎了口氣,回想起當初見到麝鳳蝶的時候。
在南方雲林找到麝鳳蝶後,紅鹿一眼看穿了她內心的迷惘。她從土地中蘇醒,本能地逃離了蟲穀,不過她什麼都沒有擁有,是個空殼,她沒有生存的動力,沒有前進的希望,她需要一個能夠催動她、引導她的目標。
於是,紅鹿精心編造了一個謊言。
她告訴麝鳳蝶:當年,正是因千手毒女溫卿筠,她的哥哥和她才會被地藏公送入煉獄,她才會被深埋在蟲穀那糜爛的土壤之下。她還偽造了實施煉獄刑的文書,這個小丫頭立刻相信了,溫卿筠就是她的仇人。
仇恨是最簡單、最有效的動力。
但現在看來,她對溫卿筠的仇恨太過火了。
紅鹿靜靜地注視麝鳳蝶匆忙收拾的背影。她有些無法理解麝鳳蝶的行動,不過她總算是知道,對於一個一無所有的人而言,恨意能完全控製她的行動,她的一切。
麝鳳蝶已經開始失控了……
紅鹿站起身:“那你去吧。”
“我不需要你的允許。”她拋下這句話,從窗戶跳出。
紅鹿負手而立,站在露台上。月光亮得慘白,都城陷入白的海洋。並起的哀嚎真是悅耳的聲音,她陶醉地倚著欄杆,腦袋有節奏地輕輕搖擺。
蠕蟲們看似是見人就咬,實際上,它們的所有行動都在紅鹿的掌控。她雖然不能像麝鳳蝶那樣與每一隻蠕蟲建立視覺上的聯係,但她能統籌蠕蟲群的行動,她就像螞蟻群落中的蟻後,掌控著族群的一切。
蠕蟲們隻會殺死都城中無關緊要、可以替代的人。比方說士兵和商人。齊國有的是人,這些人的性命不過是賬目上的數字,想寫多少是多少。而居住在都城的大臣們都能免受劫難,在權貴們居住的區域,蠕蟲們看似被火焰攔住,實則根本不打算繼續前進。它們的出現,僅僅是給明早要上朝的大臣們一個刻骨銘心的恐懼。
紅鹿露出滿意的笑容。
戰爭爆發的理由已經為皇帝想好,接下來,齊盛然隻需要做一件事——宣布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