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舟?”
沈以樂難以置信,甚至沒意識到自己正被這個男人緊緊抱著,她如雛鳥一般蜷縮在他那結實的胸膛裡。
“啊……”糜舟發出呻吟。
雖然已經在馬車裡鋪好了厚實的緩衝稻草和棉被,但還是太高了,而且他並沒能如願用背著地,左側的身體重重砸向馬車,軟弱的木頭好像都變成了無堅不摧的鐵板。他感覺自己的胃和肺全都凹陷進去,再也無法複原。
“你沒事吧的……”沈以樂慌張地想扶起他。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電昏了頭腦。糜舟怎麼可能出現在這?
但眼前這個金發男子,就是糜舟!
他逃過了雲鷹國人的眼線、登上巴彆塔、不遠千裡來救自己。
“你到底……”她突然想起糜舟初到雲鷹國時露出的那道目光——她絕不會忘記。難道從那時開始,他就已經知道巴彆塔上會發生這一幕。
糜舟艱難地喘息一聲,筋疲力儘,沙啞道:“你還有力氣吧……”
“我,我也做什麼?”
糜舟平躺在馬車後,指著頭頂:“快走,讓馬動起來。”
“哦,對!”沈以樂腦袋已經短路,這時才想起來,自己從刑場逃走了,雲鷹國的士兵不會放過她。
“快。”糜舟喘不上氣,他不想讓沈以樂慌張,於是補充道,“他們……一時半會不會發現你逃走了,彆緊張。”他擠出一個放鬆的笑容,“彆讓我們從塔上掉下去了。”
“放心。”
縱使有滿腹疑惑,沈以樂也明白,現在可不是閒談的時候,隻要能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之後有充足的時間詢問糜舟。
“把那身黑衣服套上。”
“這個?”沈以樂撿起拋在馬車裡的衣服,有股明顯屍臭味。她在登塔時看到過,這衣服是清屍人的。
“沒錯。”
“好。”沈以樂知道這輛馬車的原主人是誰了。
她將自己遮蓋的嚴嚴實實,一個活靈活現的清屍人,隨後跨上馬背,揚鞭一喝,馬撒開四條腿,平穩地跑了起來。
“彆往下,往上走!”糜舟突然大聲提醒。
“什麼?”沈以樂以為聽錯了。糜舟讓自己繼續往上走?往巴彆塔之上?
“上,沒錯。往上走。相信我。”
沈以樂沒有理由不相信糜舟。她毫不猶豫,調轉車頭。
途中,他們路過了剛才的刑場,唐迭戈三世和一些大臣都從席位上站起,張望雷電環繞的刑場。
刑場的人都被電閃雷鳴的光芒眩暈,他們或許在奇怪,本該變成焦炭的、沈以樂的屍體為何不見了,但絕不會有人想到,糜舟偷天換日把她救走了。
沈以樂就這樣光明正大地從他們身邊繞了上去,直到拐過大彎,看不到那些人,她才長舒口氣。
這是她登塔後頭一次駕駛馬車,她膽戰心驚,害怕自己技術不夠,讓馬衝出神聖大道。
好在這件事並未發生。
馬車平平淡淡地順著大道回旋登塔,身後沒有一個追兵的身影。
“好了,安全了……”躺在後麵的糜舟也鬆了口氣。
“我們要躲在這裡嗎?”
“不,繼續往上。”
“到哪?”
“到儘頭。”
“巴彆塔的儘頭?”
沈以樂轉身看向糜舟,他已經坐起身了,正在調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