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舟蹲下身,粗糙的石頭和泥濘交疊的小巷上還留存著趙望翷的鞋印,順著鞋印能很輕鬆地找到她剛才經過的地方。
不過她會這麼大意嗎?
糜舟沒有把握。
他回頭望去,趙望翷的身影一角消失在巷的另一端,那驕傲的身段似乎在說:隨你怎麼調查。
她果然有準備。
鞋印是特地留下的嗎?
不管怎樣,先沿著這條線索搜查周圍才行。
糜舟集中精神記住所看到的一切景象,包括牆壁的裂縫、不知從那戶人家飄出的碎步、破裂的酒罐和野生動物們的排泄物……任何東西在現在看來或許沒有作用,但必要是可能起到決定性作用——這可是糜舟看推理學到的知識,許多偵探兜兜轉轉最後都會從最初的線索發掘真相。
糜舟可不像繞這麼大一個彎子。
他打算從一開始便把所有線索囊括腦內。
但很快他意識到這件事非常愚蠢。這不是偵探遊戲,他正處在一個不斷與自然交換物質的小巷裡,那些銘記於心的腳印、裂隙和泥濘都在不斷變動,風成了最大的敵人,時間仿佛加快了。
腳印很快被風卷來的細沙抹乾,到處亂跑的貓貓狗狗也將沾滿泥巴的腳印壓了上去。
趙望翷早就料到這點,所以根本不打算處理腳印?
讓人眼睜睜看著線索被時間帶走,或許是她的惡趣味。
糜舟嘖了一聲。
他沿著腳印來到一處集市附近,絡繹不絕的遊人將腳印踐踏乾淨,這條線索徹底斷了。
糜舟環顧腳步引領而來的地方。
這裡算是鬨市區中的安靜一隅,隔壁的街巷充滿來往的人群。趙望翷會從哪個地方走到這裡?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糜舟完全想不到辦法。
他呆愣地杵在原地片刻。
忽然,一個背影映入眼簾。
他揉了揉眼。
那並非背影,而是背光之下的黑色輪廓。
一個陌生人一瘸一拐地朝他走來。
“你是……”
“你要找的女子。”長相打扮和叫花子無意的落魄男人開口說道,“她剛才從那邊出來的。”
糜舟不認識這個人。
“小的剛才從您友人那得到了些許銀兩,就在客棧前。”
客棧前?糜舟用懷疑的目光審視他。
叫花子自顧自地說道:“幾位突然跑出去,小的好奇便跟了過來。那名女子,小的那幫兄弟在附近看到過,他們能為大人帶路。”
鐘煙龐政給叫花子銀兩?他在乾什麼呢?糜舟稀裡糊塗地點點頭。
既然從他身上沒感覺到惡意,而且也不像會功夫的人,不如就跟去看看。
“帶我過去。”
“好嘞。”叫花子高興地搓了搓手。
糜舟立刻明白了,他想從自己身上再撈一筆。
“等我到了地兒,這些都是你的。”他從口袋裡掏出金燦燦的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