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定帝寵信傅家,天和帝卻不然,眼下雖是未動傅家,卻也無親近重用之意。
若是她能將這私金找回,那豈不是讓傅家在天和帝麵前露了大臉?立下如此功勞,還愁傅家不讓她回歸本家嗎!
冷風從身後吹來,單薄的囚衣裹著玉卿卿瘦骨嶙峋的身子,她將眾人眉眼間的利欲之色看在心裡,笑而未語。
若玉卿卿咋咋呼呼的高談闊論,或猶可疑,但眼下瞧她這篤定的模樣,傅時雨是深信不疑的。
試想晏珩連唯一活命的機會都要留給她,身外財物又豈會對她隱瞞?
“你想要什麼?”傅時雨近她一步,急切的道“不管什麼我都可以滿足你,隻要你願意說出那個秘密!”
傅時雨本就定性不足,現下為了得到想要的,更是直接擺出了予取予求的姿態。
玉卿卿環顧四周,挑眉納罕道“傅姑娘確定要和我在這裡討論這個問題嗎?”
傅時雨這才驚覺場合不對,忙請著玉卿卿上馬車。
怎奈車門不夠寬,戴著重枷的玉卿卿被卡在了外麵。
傅時雨立刻向衙役討要鑰匙。
衙役正恨傅時雨太過霸道,竟要獨吞這私金的秘密!聞言自然不樂意給,卻也不敢真的開罪傅家,推脫說不合規矩。
傅時雨聞言嗤笑一聲,心中極其鄙夷這些生性貪婪的底層螻蟻,但要事當頭,她沒空與他們周旋,示意丫鬟水蓮打賞。
水蓮從荷包裡掏出了一錠五兩的金子。
衙役瞧見金錠子雖是歡喜的,但對比私金的秘密,這區區五兩算什麼?
隻是,玉卿卿這態度擺明了是要和傅家做交易,且他們這些末等小衙役也沒有能力去滿足玉卿卿所提出的要求,既然注定與私金無緣,倒不如趁機刮取些他們能拿到的利益。
並不去接水蓮手裡的小金錠子,摸摸鼻子,轉開了臉。
水蓮皺眉看向傅時雨,傅時雨衝她點了下頭,水蓮咬牙,沒好氣的將手裡的荷包扔了過去。
衙役笑嗬嗬的接在手裡,一邊謝著賞一邊上前取下了玉卿卿身上的枷鎖,等換了鑰匙再去開鐵鏈,卻見人已矮身進了車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衙役樂得清閒,掂著手裡的荷包兒,喜滋滋的與其餘人分財去了。
車廂內,玉卿卿在傅時雨身旁落座。
傅時雨見狀皺眉。
兩人是天生的仇家,還從未有過如此親昵的距離,且她渾身汙臭傅時雨眼底是掩蓋不住的嫌惡,但想到車廂外懼是耳目,又覺得謹慎些很對。
思及此,她壓低聲音道“到底在何處?”
玉卿卿眸光深冷的看了她一眼,而後抿笑垂眸,看著堆在膝上的鎖鏈道“想要我的東西,需待拿你最珍貴之物交換!”
若傅時雨此時能多一絲的冷靜,必然可以發現玉卿卿眸中那一閃而過的殺意,可她沒有,聞言不假思索,立刻表態“什麼東西?我給!”
“你的。“玉卿卿眼睫猛地一抬,眸底殺意肆虐“命!”
話音未落,傅時雨脖頸上便已籠罩了冰涼,驚恐之下她不及細想,立刻就要掙脫,可手指剛觸到一抹寒意就感覺玉卿卿的膝蓋抵在了她的後脊上。
膝往前頂,手往後勒,寒鏈瞬間嵌在皮肉裡,勒的她的脖頸以一種詭異的弧度後仰著,呼吸受限,臉色極快的由紅轉紫!
玉卿卿聽著從傅時雨嗓子眼裡發出的咕咕桀桀的怪聲,貼耳低語道“同是這死局裡的人,我們都有了著落,傅姑娘又豈好獨善其身呢?”
傅時雨覺得自己的整張臉都快要脹裂開了,兩隻眼睛直往外凸,嘴唇發麻,腦子發懵,瀕死感讓她不得不奮力掙紮。
距離馬車最近的水蓮聽到了車廂內踢踏的異響,皺眉喚道“姑娘?”
等了片息無人應答,她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忽變,一個箭步衝上前,唰的一下撈起了車簾,就看到四四方方的車窗裡嵌著一張脹紫發青的臉。
那雙眼血紅帶淚,死死的盯著她,似有萬千痛苦之言要訴說,水蓮哪裡經過這種場麵?雙腿不自覺的發軟,倒退著跌坐在地,磕巴著嘴,半晌才從嗓子眼裡擠出一聲變了調的尖叫“殺人了——”
混亂的搶奪間,一柄刀從車廂外刺了進來,正中玉卿卿腰腹,劇烈的疼痛讓她聚集在雙手的力量頓時散了。
刀子快速的抽離又重新刺入,這一次從心口穿出。
玉卿卿垂眼看著滴血的刀尖,眸光一點點的渙散開來“可惜了。”
這條命終究沒能如他所願,還是奔了閻王那處。
不過如此也好,有些話,她可以當麵問一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