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裡,冷若春提著大包裹溜到兵器庫,準備還兵器,恰逢值夜的老兵起夜回來,“冷統領,你手上拿的什麼,看起來很重,我來幫你啊!”
這份突如其來的關心,把若春嚇出一身冷汗,上陣殺敵都沒這麼緊張過。她支支吾吾地應付過去,覺得來回倒騰兵器不是辦法,乾脆自己做兵器好了。
陳暮雲道,“彆家六七歲的娃玩什麼,玩泥巴,捉蟲子,再調皮也就是爬爬樹,我家藍玉跟他阿娘溶金屬、打兵器。”
六七歲時,玩泥巴,捉蟲子的秦星亮和爬爬樹的蒙雨默默地對視了一眼,繼續聽說到興頭上的陳伯伯說下去。
……
兵器這事,陳藍玉倒是玩的高興了,但陳暮雲和冷若春這些年沒少提心吊膽。
掌兵的冷氏明文規定,暮城民眾不得私藏兵器,更彆說自己打兵器了。
結果,他們娘倆不僅自己打兵器,家裡還建了一座小型兵器庫!兵器來源有自己打的,有冷若春偷回來的。
這不是監守自盜嗎?
說到這些,陳暮雲鄭重叮囑,“這事你們可千萬不要說出去啊!我也就掏心掏肺地跟你們說這一回,你們都不是外人。”
蒙雨和秦星亮極其配合地,鄭重點頭。
“除了哭著喊著非要巴著跟藍玉交好的阿秦,”陳暮雲看了一眼秦星亮,轉頭對蒙雨說道,“藍玉還有一個發小,就是後來開客棧的那個,那個小姑娘因為臉大和老氣,經常被人欺負。”
“藍玉不僅喜歡她,還覺得她長得好看,這令我對他的審美感到憂心,生怕這個小姑娘長大了上門提親,而藍玉一口應下,還好蒙雨捷足先登。”
陳暮雲說著向蒙雨投去感激的一眼,不等蒙雨回應這份感激,他又接著說道,“我這輩子就跟人打過一架。”
當時,又有個孩子欺負大臉發小。藍玉就跟那孩子打架,沒想到學生時代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架,竟把那孩子打到求饒,從此再也沒人敢欺負大臉發小。
“這架雖然打贏了,但藍玉是男兒打法,使的是拳腳功夫,那孩子是女孩打法,專門抓人臉。等他放學回來,白嫩的臉上幾道血痕,那叫一個心疼。”
“我打聽到,那孩子他爹是個縣主。每次看藍玉的臉,從血痕變成血痂,我心裡總堵著一口氣,我不能打縣主的兒子,難道還不能打縣主嗎?最後硬是找了個莫須有的碴,跟那縣主狠狠地打了一架,把他的臉抓花了,這才解了氣。”
那個縣主也不是吃素的,他兒子的撓人手藝,就是跟他學的。
陳暮雲的臉被抓得更花,好在父子倆都被留疤。
當然,這麼丟臉的事就不用主動拿出來說了。
……
原則?品格?
在愛子如命,眼裡隻有寶貝兒子的父母眼裡,不存在的。還好這兒子沒長成廢柴,不然得禍害多少人?
“陳伯伯,要不然咱們今天就先說到這吧?”秦星亮有些聽不下去了,太毀三觀了好嗎?
蒙雨聽了卻很高興。
他這一世,終於,終於活在,有濃度的親情之愛裡。
她的夢想成真了啊!
“那怎麼行,我還有很多話沒說呢。”陳暮雲叫來夥計,又要了一壺茶,“再說了,蒙雨想聽啊。”
秦星亮用眼神詢問,蒙雨點頭,並用眼神明示他不要胡亂發表意見。
“全家都圍著這孩子轉,極儘寵溺,我尋思著這樣下去不行啊,總得有個人唱白臉。這些年,為了裝嚴父,我的演技確實提升了不少。有時我才板完臉,看他愣在那裡,轉過臉去就忍不住偷笑,我這兒子太好逗了。”
秦星亮單手托腮看天,求藍玉心理陰影麵積……怪不得藍玉總跟他說,自己極有可能是撿來的。
“彆家的孩子都是醒著鬨,睡著乖,我家的剛好相反,醒著的時候乖嚕嚕的,睡著可鬨騰了,各種低聲的哭喊,一頭一身的冷汗,從小到大沒睡過幾個好覺,可憐哪!”
“我想,老天爺不可能給我一個完美的兒子,他一定是有缺陷的。那一夜夜的惡夢,就是他要承受的痛苦。我回家晚,看到他在床上抽搐,隻能坐在一旁安撫,一陪就是大半夜,因為常年睡不夠,看起來略顯老氣。”
秦星亮想起藍玉曾跟他說過,隻要阿爹往床邊一坐,哪怕腦海裡浮現的畫麵再可怕,他都不敢再掙紮扳動,隻能裝睡,裝著裝著,要麼睡著了,要麼喘不過氣來,昏過去了……
藍玉是真可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