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能治窮病的藥隻有錢,可是朝廷治不了所有人的窮病,何況朝廷自己還缺錢。
比如正統朝最大的花銷就在“朝貢貿易”上,僅僅每年招待“朝貢使臣”們的開銷就是一個天文數字。相比較起來,大明朝用於在塞北擴張所承擔的軍費開支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在省下了朝貢貿易的開支後,加大對商賈塞外交易的保護力度並抽取稅賦對於大明而言就像是收保護費一樣輕鬆了。
高舉著大明旗幟的商隊在各個官軍城寨、據點之間穿行,其間還有官軍巡哨隊伍往返可以保護商隊,就像是來客了“加雙筷子”一樣簡單才對,又哪裡增加了多少官軍的難度?隻怕是跟商隊接觸多了,官軍們將士們被養刁了才是頭疼的問題呢!
對於朱祁鈺要求朝廷牽頭行商賈之事陳循多少有些抗拒的,大明朝的堂堂戶部尚書再怎麼樣也不能從事賤業不是?
“陛下,戶部行商賈之業這傳出去朝廷的臉麵還要不要了?這事還是得從長計議。”
“哦,要臉。那朝廷沒銀錢賑濟的時候可彆找我內宮要銀錢,朕可沒錢給。興伴伴~”
“老奴在。”聽到朱祁鈺吩咐興安連忙上前答話,從朱祁鈺說話的聲調上就能猜到皇帝這又是要給朝臣們下套了,下意識的回答聲音也特彆諂媚,激出朱祁鈺一身雞皮疙瘩。
“咦~”雖然很嫌棄興安這麼做作,還是對於這種積極的配合很賞識。
“興伴伴啊,回頭你給我那幾個叔父去信問問,這大明朝的商賈隻能將貨物賣到邊鎮榷場,不能滿足蒙族同胞的需要。問問幾位叔父是否有興趣組建商隊將貨物賣到漠北去,讓我大明漠北諸族也都能體會到朝廷一番愛民、親民之意。”
“奴才遵旨。皇爺這番聖心要是傳到漠北,包管教那些達子感激涕零,自此後對皇爺死心塌地哪~”興安這話說出來可信度沒多少,但是多少有些朝著殿內眾臣打臉的意思。
“啟稟陛下,宗室結交外番難免有些不妥,若是引發邊釁更非朝廷之福。臣以為還是朝廷主導為妥。”於謙看到朱祁鈺擺明了要強推,乾脆順著意自己就倒下來了。
“那陳卿之意呢?”
“臣……領旨。”雖然不滿,但是形勢擺在眼前也隻能認了。陳循深知硬扛扛不過最後還是一樣的結果,不如躺平了享受,至少主動配合不會弄疼了自己。
“既然如此那具體事情就還是交由戶部、兵部一起議一議,擬個章程給內閣,沒什麼問題就讓內閣早些通過了頒行天下,我大明百姓也能夠早點享受到便利不是?”
對於朱祁鈺的交待,內閣閣臣江淵、王一寧幾個閣臣直翻白眼。前幾位皇帝時的閣臣哪個不是風光無限的?到了我們這就成了你秘書監了,除了幫朝廷複核各部、衙文書和擬批複意見之外還真沒有什麼實權,這閣臣乾得還不如回鄉做個寓公輕快。
再看看高穀、王文,本來是閣臣兼著部衙領導,現在反過來成了部衙領導虛掛閣臣之名了。也是,曾經掛閣臣的名就是讓一些朝廷重臣多個領俸祿的名頭,畢竟大明朝的俸祿確實是低到令人發指的地步。景泰朝倒是好了,車馬費、養廉錢等等各種莫名其妙的貼補讓官員實俸翻了好多倍不說,到手的銀幣銅元貨真價實拿出去任誰也不能打一點折扣,比起前些年的寶鈔好用了不知道多少倍。
即便是寶鈔價值仍然在小步回升,但民間無論官吏收取錢糧稅賦還是百姓間買賣個針頭線腦的都還是願意用現錢。唯有商賈間的大宗交易使用朝廷債券兌換,隻怕寶鈔用不了幾年就會退出曆史舞台了。
“臣等領旨。隻是臣有些愚鈍,朝廷牽頭這話傳出去難免讓人說我大明朝廷、宗室與民爭利。因此這人員、貨物、稅賦安排上都要有個方略才是。依臣下之見,不如朝廷張榜行文天下,尋天下願出塞商賈……”
“好主意!”江淵的話沒說完朱祁鈺頓時來了精神,這可真是好主意,一舉數得。
“適才江卿所言正合我意,著內閣擬旨行文天下。凡有意出塞行商者,皆需往各地官衙呈文報備所售貨物,繳足保金後由各地布政使衙門依名額核發文書。這保金、稅賦就由戶部、兵部商議著來。到底是朕的內閣,果真是能替朕分憂呀!”
啥…啥啥?誰出主意要收保證金申請出塞行商的名額了,我們沒人這麼說過呀!
“陛下,臣不是這個意思……”
“知道知道,不要與民爭利嘛,噍噍,朝廷哪有與民爭利了?商賈要買了貨物一路運輸到塞外,這貨物還不是來自於百姓生產?這便是給了百姓活錢了,再有商賈這一路行來不得吃喝住店換馬車?這都給了沿途小商號生意可做對吧!”
“可是陛下……”
“官軍往日裡操練花銷不少,有了這行商還能有了補貼不是。各地行商沿途路線由官軍巡哨,一來也是操練,二來也清剿地方保沿途商旅平安,還能安排召募新兵、清退老軍沿途隨商隊行徑,又護了商隊安全,這商旅繳稅銀也痛快些。還是朕的內閣會搞銀錢,一句話讓朕茅塞頓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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