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一驚,反應極快地拉起謝驚蟄就跑。
等到保安打著電筒走進來的時候,舞台上隻剩下暗淡的燈光和已經停止播放的錄音機。
“奇怪,我不是聽到聲音了嗎?”
保安很負責地把每一排觀眾席都照了一遍,確定沒人後才轉身出去了。
而此時此刻,兩人正縮在舞台後的角落裡。
紅色幕布將這片堆滿各種器材的牆角籠罩得更加狹窄,待確定保安已經走了之後,穀雨才放下挑起來的幕布一角,轉頭看向身邊的少年。
微光透過幕布間隙漏進來,她正好能瞧見少年臉上那一線流星般的水痕。
很奇怪,這一次她沒有再繼續追問他為什麼哭了。
她隻是奇異又怔怔地看著他。
少女臉上表情不多,可她所有情緒都會從眼睛裡透露出來。
震驚?混亂?詫異?困惑?
……
這些情緒在她瞳孔裡雜糅成一種莫名地震動,讓她不由自主地跟隨本能而動作。
她抬起手來,不知不覺觸到了少年的臉,直到指尖感覺到濕跡,她又愣愣地收回手,把手指含進了唇間。
淚水的味道被唇齒所感知的同時,她的手腕也突然被人猛地拽住了。
這大約是謝驚蟄第一次在她麵前表現出攻擊性來。
少年緊緊抓著她的手,視線在她殘留水跡的指尖一掃又被燙到般挪開,定定地落入她眼底。
昏暗中有什麼東西在不斷發酵。
空氣被蒸騰,可供呼吸的氧氣正不斷減少。
少年的身形開始不由自主一點點傾斜,直至將她完全覆蓋。
然而就在什麼事情即將發生的時候,再次播放起來的“吉賽爾”突然打破了玻璃,讓他們屏住的呼吸瞬間變亂。
穀雨動了動手腕,謝驚蟄便慢慢鬆開她。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時彆開頭去。
就這樣古怪的沉默著,他們保持著奇怪的姿勢在角落裡縮了很久,直到腳都麻了才慢慢起來,一前一後地走出去。
“補課先暫停吧。”
離開禮堂之前,穀雨率先提出來,“馬上就要考試了,你想溜出來隻會越來越難。”
“我可以晚上,我跟我媽媽說在寫模擬題……”
謝驚蟄想爭取一下,可他衣兜裡的手機卻急促地震動起來。
不需要拿出來他也知道是誰——他也不想拿出來,隻能條件反射地隔著兜按住手機,沉默地點了點頭。
道彆之後兩人分道揚鑣。
夜裡的知鳥叫聲總是格外清晰,一聲長一聲短地墜在枝頭,把星星落下的樹影都變得吵鬨了幾分。
穀雨在某一刻突然回頭,看著遠去的少年的背影,突然開口叫了他一聲。
“謝驚蟄!”
難得被叫了大名,少年在樹下回頭,一雙眼在夜色裡驚喜不已,看起來明亮又璀璨。
穀雨望著他,抬高音量“你多吃水果多睡覺,注意休息。”
謝驚蟄安靜聽完,然後衝她笑起來。
“我知道了。”
他也高聲說“你也要多休息,但也要好好學習,彆忘了答應我的,我們要在海大繼續當師兄妹。”
穀雨……
當我沒說。
她轉身大步離開,校服裹著風高高揚起來,看起來像一個孤僻的俠客。
謝驚蟄就那樣看著,在原地笑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