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唐長公主我靠謀反苟命!
政事堂,各自有官署的三位宰相難得聚在了一起。
尚書令宗明哲看了看左邊閉目養神的盧何,又看了看右邊依然揣著袖子不開口的溫言,有些頭疼。
三位宰相裡,尚書令雖說看起來最有實權,但卻是地位最低的一個。
因為真正乾事的那個往往最容易背黑鍋,而參與不進真正的核心決策,也就決定了尚書令宗明哲在朝中的話語權沒有盧何還有溫言那般高。
眼下腦袋上兩位意見有了分歧,又各自不願開口,本來打算打打圓場的宗明哲乾脆也端起了茶杯,沉默等待。
還是少有人能熬過溫言這種脾氣,盧何終究是忍不住了“溫侍中為何反對議和?”
場中氣氛有些緩和,溫言淡淡開口“本就不該議和,何來反對一說?”
盧何皺緊了眉頭“之前溫侍中從未發聲討論過西北戰事。”
“那是因為本官的反對沒有任何用處,”溫言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朝中百官傾向議和,太後意有所動,盧公早早下注,本官即使反對又有何用?”
宗明哲好奇的放下茶杯“那為何今日”
溫言歎了口氣,將雙手從紫袍官服的袖子裡抽出來,也端起了茶杯“那是因為今日風波讓本官明白,原來本官一直都錯了。”
“之前靜看兩派爭論,便知道議和已成定局,”溫言抿了口茶,“本官也是在安慰自己,議和之後勵精圖治,也許還是有機會的。”
他放下茶杯“但今日聽了長公主一席話,又見朝堂百官左右搖擺,隻有年輕官員敢於直言,才有些失望,覺得議和之後,多半便是像長公主說的那般下場了。”
盧何臉上浮現了不悅的表情“長公主才多大年紀?黃口之言,便可斷將來事態?溫侍中此言荒謬。”
溫言認真的回答道“長公主年紀不大,但在本官看來,看的卻是要比朝堂百官都要清楚的多。”
“和戰都有利弊,但一個大國不能事事穩重,吐蕃崛起已成定局,若大唐不思變,西北戰事仍會重演。”
盧何猛的站起了身“門下當真不會通過議和一事?”
為表尊重,溫言也跟著站起了身,但卻沒有開口。
盧何怒極反笑,自己當了整整七年的中書令,有多少年沒有人敢這樣當麵反對自己了?
他看向在一旁吃瓜的宗明哲“尚書令是什麼意見?”
看熱鬨看的正開心的宗明哲也放下茶杯“令出中書,再過門下才能到本官這兒,若溫侍中不同意,本官也沒辦法。”
盧何靜靜的看著溫言,看著這個跟自己比起來年輕許多的侍中。
自己已經老了,如今已經快七十了,在民間這個年紀已經開始含飴弄孫,但自己依然把持著整個帝國最高的一部分權力。
溫言才多少歲?好像明年才滿四十?這麼年輕的宰相,這個帝國幾乎注定以後是由他來執韁。
當初溫言被唐皇親手提拔起來的時候,自己還曾經惶恐過,因為溫言能對自己產生的威脅太大了。
十七歲的狀元郎,二十二歲的翰林學士,三十歲的六部尚書,不到四十就成了侍中。
這在大唐曆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升官速度已經不是搭上了車,簡直堪稱坐火箭。
但這個年輕人不僅沒有驕傲自滿,更沒有開始大肆攬權,隻是沉默的通過了自己發下去的每一封折子。
兩年了,兩年的時間都沒有露出過鋒芒,今天隻是一出手就扼住了自己的喉嚨。
雖然門下省無法自行決策,但卻能讓中書省的命令不能成為正式的明旨。
盧何沉默了許久才開口“是太後的意思。”
“本官知道。”
“太後讓政事堂議事的意思就是這件事一定會通過。”
“本官也知道。”
“為何要反對?莫非隻是為了反對本官?”
“從未有任何針對盧公的意思,”溫言眼簾低垂,“隻是有些事情,不起來反對一把,對不起這身紫袍。”
他抬起頭“而且本官也擔心,盧公今日下了這個決策,以後怕是在史書上留不下什麼好名聲了。”
盧何氣笑了“不勞費心!”
他一甩袖子“既然你知道事不可為,今日朝堂上也展了姿態,就彆再耽擱大唐的時間了,能早上一天,邊境就少死些人!”
溫言看著盧公遠去的背影,坐回到椅子上,端起了已經冷掉的茶。
宗明哲也走了,作為管著六部的尚書令,他是三個宰相中最忙的一個。
溫言抿了抿茶,聽說這是江南道價值千金的雨後龍井。
他皺了皺眉頭,果然是瞎掰的,冷了喝起來還有些苦。
溫言想起早上時看過的那張臉,還有那些冷冽的話,不由一笑
“沒想到了最後,看的最清楚的,居然是有些癡傻的公主。”
“散朝時候公主轉身說的那句話是什麼來著?”
“對了,是這句。”
他轉身找出筆墨,閉目回憶之後一氣嗬成。
“風棲露飽今如此,應忘當年滓濁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