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唐長公主我靠謀反苟命!
溫言當然想不明白,不管他是怎麼精於政事,但眼光終究會被時代所局限,如果他來自後世,自然就會知道這種力量在以後被稱為輿論。
但他對眼下這個“報紙”產生了極大的警惕,首先這玩意兒賣的便宜,其次長安老百姓都是好奇心極重的,雖然現在報紙上登的還是些無關痛癢的信息,科舉和災情,這些隻要想知道,都很好打聽,但以後呢?
唯一還算讓他鬆口氣的是這個報紙和當年的妖書不同,是有鋪子的,而且是公開售賣,那就意味著要是報紙上有什麼像妖書一樣的信息,那指定能抓著人,而且長安民眾們識字率不高,報紙的作用終究有限。
可作為宰相,他還是不想看到這個東西出現。
放下報紙,溫言思考了片刻,突然看向了溫夫人“夫人,想不想去勾欄看看?”
帶了幾個家丁,換了身衣服,溫言和溫夫人就如同一對普通的夫妻一般慢慢走到了南城。
長安的宵禁很多年前就取消了,所以不同於當下普通城池入夜時的沉寂,長安居民的夜生活還是很豐富的。
一身青色儒袍,雖然開始蓄須,但依然還是很年輕的溫言看起來也還是個翩翩書生,身旁的溫夫人也隨著皇上淺色襦裙有了些小家碧玉的味道,沿著朱雀大街的人流,兩人很快就看到了南城的點點燈火。
溫夫人的眼中有些小女孩般的雀躍,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沒有和夫君一起出來走走了。
看著街邊的商鋪,還有來來往往的行人,溫夫人想到和陳皇後的那些閨中密話,突然有些紅了臉頰。
聽了家丁的回報,溫言怔了怔,城南的勾欄居然有兩家?看了一眼身後的朱雀大街,他詢問道“有什麼區彆?”
“遠些的在演西遊記,多是些男人孩童,近些的在演花木蘭和穆桂英,多是些女性在看。”
溫言下了決定“去女性多的那間。”
家丁應下後繼續在前方帶路,溫言笑了笑,看來自己真是忙於政事,這西遊記和穆桂英,實在是沒有聽過。
新開的勾欄離朱雀大街很近,走了沒多久,喧嘩聲撲麵而來。
轉過條巷子,夜風輕拂,溫言注意到了遠處的集市,儼然是比朱雀大街還熱鬨,平民打扮的百姓們來來回回,偶爾也有些大戶人家,溫言甚至還看到了些書生士子。
他有些失神,看向身邊的溫夫人“南城什麼時候這麼熱鬨了?”
溫夫人含蓄一笑,拉住了溫言的手,溫言微微一僵,卻沒有掙脫開,溫夫人說道“熱鬨挺好的呀,平時在府裡呆久了,好久沒見過這樣的場景了呢,夫君還記不記得以前還帶妾身去看過花燈?”
溫言心裡沒來由的多了些愧疚,仔細想想,還未成婚前,自己確實是帶著夫人如同普通情侶一般逛過那年的燈會,自己還曾為夫人續了她寫的詩。
怎麼這些年就沒想起來過呢。
他反握住夫人的手“走吧,去看看。”
人流如織,遠遠的能聽見勾欄裡傳來的鑼鼓聲,路邊的小販們正在熱情的吆喝著,攤子上多半是些常見之物,百姓們喜歡買的東西多半是和生活息息相關的。
突然一個鋪子引起了溫夫人的注意,她牽著溫言走過去,拿起了一個小瓷瓶“這是香水?”
“這位夫人好眼光,”小販一見溫夫人氣質,再看到其身旁的溫言,頓時眼睛亮了,“這正是最近長安在傳的香水,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買到的,香奈兒賣一兩銀子,我這裡隻要一百文!因為買多了,所以虧本售賣,隻此一天!”
溫夫人打開瓷瓶,細細聞了聞,頓時皺起眉頭“你這不是香水吧,雖說有些香味,可與真正的香水差太多了。”
小販自然知道自己賣的不是香水,隻不過聽見最近長安一直在討論,所以才模仿著香水鋪子前的牌子,把花丟進水裡熬製得的有香味的水,今夜本來打算來蒙騙蒙騙南城不懂行的人,沒想到還沒開張就被揭穿了。
他當即有些掛不住“夫人,話可不能這麼說,我這隻賣一百文,效果當然是打了折扣的,可這也是香水啊!您看看這包裝,再聞聞這香味,跟那香水有甚區彆?”
溫夫人委婉的笑笑,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放下瓷瓶牽著溫言走了。
小販有些失望,香水畢竟是稀罕物,南城倒是也有些傳聞,可家庭主婦們哪兒會買這東西?弄了這麼多,賣了兩天都沒賣出去,算是折手裡了。
他內心煩悶,看到一個路人因為不小心撞了自己攤子,乾脆跳將起來一把拉住他“彆走!撞壞了我的攤子,這香水都落地上了!好哇,今日若不給我個交代,我就拉你去見官!”
“那香水是仿製的?”
“夫君猜的沒錯,和鋪子裡的香水相去甚遠呢,”溫夫人抿著嘴唇笑了笑,牽著溫言的手加入了勾欄前長長的隊伍,“夫君今日為何突然想到來南城看看?”
“心中有些想法,總覺得這勾欄和那報紙有些聯係,所以就來看看,”溫言看著眼前長長的隊伍皺了皺眉,“可未曾想到,這勾欄生意竟然這般好。”
“最近好多下人閒聊時都在提勾欄的故事呢,妾身也是聽過的,確實精彩。”
“想不到夫人也會對這些感興趣。”
“最近沒辦法入宮見皇後娘娘,便隻能呆在府裡,夫君也知道,妾身也不怎麼愛出門,自然是和下人們多聊了聊。”
溫言沉默了一下,雖然他清楚夫人的話裡沒有責怪和埋怨的意思,但還是有些不知道怎麼接話。
自家夫人和陳皇後是閨中密友,他知道,自家夫人在府裡總是孤零零的,他也知道。
什麼時候開始就變得這麼生疏了呢,有好多話不知道該怎麼講,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對了,應該是從那次流產之後。
自己確實是真心愛夫人,所以這些年從沒動過納妾的心思,但那之後每次見到夫人時,總能想起那天下午夫人蒼白的臉,還有自己未出生就夭折了的孩子。
他也曾經以為是陰謀,但後來才想明白,那時候的他有什麼值得彆人針對的呢?一切都真的隻是場意外罷了。
該怪誰?怪夫人,還是怪自己?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