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進來。”
走進大殿的李子卿明顯的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宮女內侍噤若寒蟬,滿地都是瓷器碎片,太後雖然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但臉上依稀可見憤怒的紅暈。
她上前行禮“拜見祖母。”
“明珠來了?”太後聳動了一下眼皮,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李子卿,“全部出去,哀家有話要和明珠說。”
早已經被憤怒的太後嚇的話都不敢說的宮女內侍們如蒙大赦,趕緊一溜煙出了大殿,還沒忘帶上了殿門,整個大殿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
李子卿繞過地上的碎片,走到了台階下麵,抬頭仰望著太後。
這麼一看,好像太後也隻是個虛弱的老人罷了,連頭發都已經有些白了。
“這件事情,你有沒有參與?”
李子卿當然知道太後說的是什麼事情,也正是因為知道,才覺得有些冤枉。
感情你叫我來就為了問這個?怎麼出了事就覺得是我乾的?
她搖了搖頭,堅決否認“此事和明珠絕無關係。”
又看了李子卿一眼,太後重新閉上眼睛“也對,做這件事情對你沒有好處難道真的是盧何取士不公?”
“是不是取士不公,已經不重要了。”
“此言何意?”
“隻要這事起了頭,就永遠也說不清楚,隻要有落榜的人,這件事就會一直鬨下去。”
太後沒有說話,儼然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是的,現在盧何到底有沒有取士不公,已經不重要了,洶湧的民情之下,這件事已經洗不乾淨了。
太後隻感覺一股深深的疲憊湧上心頭,難道真的要放棄盧何?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那個勾欄和報坊”
“祖母,您還不明白嗎?”李子卿歎了口氣,“這種輿論不是勾欄和報坊能控製住的,多拖一天,大唐朝廷的公信力就少一分,這件事情和婚育國策不一樣,如果不推個人出來平息民怨,這件事情不會完的。”
李子卿的話語仿佛揭開了太後的最後一層心理防線,她靠在椅子上“你也覺得必須要問罪盧何?”
“民間輿情指向很明確,隻有處理了盧中書,才能平掉民怨,換了其他人都沒有效果,而且如果不出明珠所料,大臣們也是這麼覺得,祖母才會這麼糾結,對吧?”
一邊是朝廷的公信力,一邊是為自己鞍前馬後的宰相,失去前者,大唐社稷都會不穩,可失去後者,自己拿什麼控製朝堂?
兩者孰輕孰重仿佛一目了然,但太後依然沒能下決定,因為她都想要。
宣政殿內,一時久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