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山專門給了順子幾天時間讓他去打探那隔壁白家。
順子打探來打探去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這杏林巷白娘子原是香燭行餘家姑爺的外室。
可餘家娘子都找上門了,大婦能心甘情願地把自家宅子拱手讓給夫婿的外室嗎?
指定是不能的啊?
順子覺著事情一定不如大家說的那麼簡單。
順子做事向來仔細,他又冒著風險找了住在隔壁耳房的李婆子。
許了五兩銀子,半夜把婆子約出來。
夜黑風高,依著約定的時間,兩人偷偷摸摸,悄無聲息地出了門,瞧著左右無人,找了個避風的牆根兒蹲了下來。
剛蹲下,順子就掏出個五兩的銀錠子遞到李婆子手裡。
李婆子接過銀錠子放到嘴裡咬了一口留下個清晰的牙印,拿在手裡拋了拋又掂量了兩下才收進懷裡。
她收好銀子,壓著聲音對順子說:“哥兒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問,凡是老婆子知道的定一五一十地說給你知道。”
黑燈瞎火的,夜裡又冷,順子也不拐彎抹角的,壓低了聲音直接問:“你家娘子跟我家老太太走這麼近是不是有所圖?”
李婆子瞥了順子一眼,“好歹讓你們給發現?”
順子心道早發現,於是又問:“歲節前她給我家老太爺送吃食,我送食盒回來的時候,媽媽是不是有話給我說?”
李婆子往順子跟前湊了湊,“老婆子見你是個實在的,當時原想著提醒你一句,可又怕被家裡的那兩個聽到了,遂做了罷。”
李婆子說完又撇了撇嘴,“她要是個彆人家平常的外室也就罷了,可是她呀,汙糟的很。”
一陣冷風吹過,順子催促李婆子,“夜裡怪冷的,媽媽你趕緊說說。”
“我是那餘家姑爺買來給她做粗使的,我隻知她是餘家姑爺從南邊兒買過來的,往前的事兒我就不知道了,後麵的事兒倒是清楚些。”
“媽媽隻管說你知道的就行。”
“我來了之後發現啊,那餘家姑爺過來這邊院子過夜可不止他一個人過來,他還帶著餘家老太爺一起過來。”
李婆子雖說隻是個粗使婆子,她還真有點兒看不上他們這種醃臢的事兒。
“那宋婆子在外間伺候著,他們三人在裡間吃酒戲耍。餘家姑爺善丹青,還做了那樣的畫。你道這餘家的宅子怎麼就落到了她的手裡?
餘家姑爺養外室這事兒敗露後,餘家娘子也找婆子來趕過她一次,她讓餘家娘子親自來,餘家娘子親自來了,不一會兒就臉色鐵青地被氣走了。後麵連著這宅子還有裡麵的瓶瓶罐罐都給了她。”
李婆子說完,瞅了順子一眼。順子馬上應和著哦了一聲。
“你們家搬過來的時候,被那宋婆子看到了,她回屋後也不知道怎麼給娘子說的,兩人偷偷地在外院登著梯子往你家偷看了幾次。
偏巧沒過幾日你過來送點心果子,他們就趁著機會給你家送了吃食。老婆子聽他們兩個合計,想要把家中娘子嫁去你家哩,不湊巧隻送了一次吃食,你們老太爺就回鄉下去了。
這次又回來,他們見你們家老太太過來了,便想從你家老太太那邊入手呢。”
做人家外室的,順子猜她手中許是有些銀錢的,便開口說:“她自己手中有宅又有錢,為什麼還非得要再嫁?”
李婆子見順子年輕,便有些炫耀道:“這你就不懂了,這世道女子謀生艱難,總要找個郎主頂門立戶。二則嘛……”
李婆子有些不屑:“二則就是她深閨寂寞,離不得男人。你家老太爺長得高大健壯,家裡又有營生,就算是給他做小,隻要家中主母和善,也是頂頂好的。”
李婆子真的是一點兒也不藏私,有啥說啥,這下子順子總算是徹底清楚了。
三更半夜的,巷子裡靜得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