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想確認一下這是否是自己真切居住的坊司街家宅,白狼打昏自己,卻沒有擊殺,這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把自己帶到了坊司街自己的家裡,還表現的很友善隨和,還很自來熟?
那些人圖謀青印長符這麼多年,花一些心思做一些布置,也不是不可能。
他很慶幸,這不是眼前這個南蠻子為了讓自己放下戒心,所造的虛假環境。
要是連徐姨家門檻的細碎瓜子皮,和丁老的煙灰和焦黑痕跡都做出來,那可真就是牛了,小爺認了。
於青也大概有些相信白狼是林爹的故友,隻是出於防範習慣,下意識的不想搭理他。
白狼見少年沒什麼反應,便再次開口道
“剛才你練的樁拳,不是昨晚和我對戰時的樁架,林重應該也教導過你他的一身武道拳法,昨天也沒見你施展。”
於青也心中一動,你怎麼知道那不是林爹交給我的拳法?
白狼自顧自的繼續說著
“昨夜與你交戰,你的樁架初時輕若翩鴻,後來氣機被我引動出拳,整個人身如山獄,那樣的起勢衝擊不可能是肉體勁氣那麼簡單,竟然可以通過蓄勢增加自身爆發力!”
“這種增長疊加的氣力變動,不僅會在交手的一刻打的對手出其不意,而且我相信得勢之後,會再次仗勢積勢,引動下一次暴雨般的攻擊。”
“我這樣說,講的可對?”
於青也張了張嘴,一臉驚詫。
是的。
四時意意合之後,樁架合一,蓄勢一擊。
得勢之後,便會一拳接一拳的暴雨錘擊,同時調動自身丹田勁氣,隨著連番的暴雨擊使自身拳意盈滿,積勢成山,拳意濃重意可壓人。
我自一拳遞出,拳拳勢壓對手一頭!
這便是於青也十年四時意吐納,歸結出的樁架拳意四時四式。
白狼把青瓷茶壺置於長凳一旁,雙手扶膝,正襟危座,擺出一副暢談闊論的架勢
“每種功法,或者說拳法,有其優勢,必然就會有其劣勢,你想不想知道?”
於青也看著白狼端坐模樣,蒼白的臉上帶著肅穆,心中不免升起一種古怪,這麼自來熟,是友是敵啊。
正在兩者沉默對視時。
隻見白狼所坐長凳一側的青瓷茶壺,疏地一下向著北麵院牆上飛去。
林重翻坐在院牆之上,左手抓著兩隻灰白山跳,右手抓起攝來的青瓷茶壺鯨吞長飲。
於青也見狀,欣喜喊道“林爹!”
林重手捏青瓷茶壺,從北麵院牆一躍而下,進入院中。
抬手將兩隻灰白山跳遞給於青也,道“先放廚房。”
“你去一趟坊司府衙,你那幾個朋友還在等你消息。”
於青也點了點頭,一早看到白狼趴在窗前,滿腦都是戒備,也無從詢問夥伴的消息,林爹既然回來了,這邊暫時就沒什麼疑問了,先去坊司那邊看一下花姐和趙應欒他們的情況。
少年手上連忙接過兩隻山跳,入手頗沉。
看來這白狼真是林爹多年的故友啊!不然也不會大白天的捉了兩隻夜間出沒的山跳回來,而且分量不輕,下酒菜夠硬!
於青也內心思忖,一邊將兩隻被林重氣機束縛的山跳敲暈後,扔入廚房。
順便翻找出廚房中儲存的食物,先填飽肚子再出門。
透過廚房窗戶,正好看到院中兩人搬著兩張長凳對坐,互相對視,進行著眼神交鋒。
林重眉頭一挑,向著白狼戲謔道“姓白的!趁著老子不在,傳道受業解惑呢?”
白狼也不搭眼看他,淡淡的說“我大侄子!”
林重一雙明亮眼眸炯炯的盯著白狼,後者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白狼忽然向著林重傳音道“怎麼沒讓青子喊你乾爹,既然都藏到這裡了,改名換姓都可以,不是嗎?”
林重表情變得柔和,透過廚房窗戶看了一眼正在覓食的少年,傳音道
“改了?改了就什麼念想都沒了!你說呢?”
白狼下意識的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麼。
山城亦非良居,流沛之地,改名就能過得安穩嗎?
雖說當年的選擇都是被迫的,現在看來,是隔絕了某些人的大動作,隻是這麼多年過去,那些人終於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
當年盯著他們的那麼多人,不可能沒有人注意到這裡,而林重這樣做,所承受的壓力之大,難以想象。
相對來說,自己卻成了最輕鬆的那個人。
白狼自嘲一下,對著林重緩緩開口道“來山南郡之前,遇到了你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