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請住手!
黃昏。
青雨小了一些。
辛卓沒有撐傘,回到伏龍寨時,身上已經濕透了。
打開廚房門,裡麵沒有半點往日的煙火氣,角落裡有酒,一整壇的燒刀子,一旁還掛著一條乾巴巴的風乾羊腿。
他將羊腿放進鍋中加水和花椒、八角煮了一個時辰,然後提著羊腿和燒刀子,進了聚義廳。
羊皮和肥肉喂了小黃,他則輕輕削起一片羊肉放進口中咀嚼,然後提起酒壇子,灌了一口。
酒不烈,也就二十度左右,隻是半壇下去,人還是有點飄,羊肉吃進口中,也沒什麼味道。
他的神色有些麻木,眼神也直勾勾的。
七天了,他想了無數種破局的方法,可惜全都禁不起推敲。
那群高手、又不是蠢到家的人,他們一心想讓你死,任何陰謀詭計都顯的那麼弱不禁風。
希望在何處呢?
他今生隻有十六歲,即便兩世加起來,也隻不過三十多歲,可僅僅幾日時間,卻承受了成年人無法承受的煎熬。
前世母親去世、老爸頹廢消失,今生一人挑起整個寨子的命運,在此之前他不曾覺得半點苦,他對未來是充滿希望的。
他本就是個生性豁達、內心強大且自信的人。
可是……誰又會願意死呢?
《淨玄渡厄太上經》還剩下最後一句話,三十五個字而已。
三十五個字,怕是不能做幾天說了。
醉眼朦朧中,他看見院子中出現一個人,一個女人。
隱隱有些熟悉。
搖了搖暈沉的腦袋,再看。
一襲白色襦裙、靈蛇髻、身姿婀娜、膚色白皙,五官俊美,一種大家閨秀的端莊與淑賢躍然而出。
這是個有教養、知禮節的女子,雖然沒有慧如卿當初的靈動與俏皮,但她卻有著慧如卿無法企及的穩重。
蘇妙錦!
她的眉心比以往多出一道奇怪的水流花鈿,為她添了幾分異樣的美感。
隻是辛卓此時對女人已經有了自然的排斥與免疫,即便是仙女下凡,他也不會動半點心思。
所以,他又灌了一口酒。
“你醉了!”
蘇妙錦輕聲說著,目光有些複雜和……說不出的古怪惋惜。
“你從哪裡看出我醉了?”
辛卓笑了笑,又喝了一大口酒。
“你還認得我是誰嗎?”
蘇妙錦將裝羊腿的盤子,往他身邊推近一些,在另一張凳子上坐下,默默的看著他。
“蘇妙錦,我俘虜過你,沒想到又見麵了!”
“是啊!”
蘇妙錦眼神更加複雜,輕聲道:“我曾想過再次與你見麵是何等場景,把那個叛變投賊、沽名釣譽的慕容休吊起來打?把那個用刀架著我脖子的女賊扔進水缸?
或者也逼迫你,讓你拿著匕首膽顫心驚尋短見,然後寫一大串對你的酷刑,讓崔鶯兒他們和我談價碼……”
說到這裡,嘴角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那你要失望了!”
辛卓輕笑,拿起酒壇子,又喝下一大口,“他們被人掠了去,我這條命也沒有幾天好活了,你要拿,拿去好了!”
蘇妙錦看向他,眉心微蹙:“你真的醉了!”
“沒有,還能喝一壇!”辛卓再次喝了一大口,淡淡的看向她,“動手吧!”
蘇妙錦沉默,雙手攏在一處,俊俏的臉蛋上露出一絲慍怒。
“不動手,那便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