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煌言一直是錢謙益“楸秤三局”戰略的積極實施者,前後四次率軍進入長江,對閩浙江南沿海地區的水文地理也是了如指掌,可以說是個活地圖。
而其政治資曆和威望已是當世第一人,無論是夔東的三位老帥還是韓王、東安王,又或在台的魯世子、寧靖王、瀘溪王、巴東王等明朝親藩宗室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張煌言更是事實上的明兵部尚書,按傳統“體製”觀念,他這個“本兵”地位甚至還在郡王鄭經之上。
故而若張煌言能放下同鄭氏父子的“隔閡”前往台灣輔佐鄭經,必然能使鄭經於“三藩之亂”時采取的應對措施向更積極的方麵轉進。
以張煌言的大局觀,縱是無法勸說鄭經揮師北上重演其父的長江之役,至少也能避免鄭、耿交惡,從而不使在東線獨力作戰,抵禦清東南集團的耿精忠迅速垮台,繼而影響到與清西線集團對峙的吳周集團。
在自身不夠強大,短期內也無法左右局勢的前提下,王五必然要走務實路線。
儘一切可能減少反清集團的內耗,將各方勢力引領到共同對清這一大方向上,就是他現在必須要做的事。
不管成與不成,事情走向又是否如自己所期盼那般,他都要嘗試。
做了總比不做的好。
事實上勸說張煌言到西山同三位老帥、韓王他們會合,與大局並無多少作用。
因為以西山根據地目前現狀,隻能以維持二字形容,想要有所發展、突破,無疑癡人說夢。
張煌言去西山後,最大的可能就是同洪育鼇一樣,鬱悶不得誌。
畢竟,他是正統明軍的代表,而三位老帥領導的明軍是由當年“反賊”大順軍改編而來。
正統明軍的代表怎麼可能取得老順軍的指揮權。
所以,勸說張煌言去台灣利用自身影響力左右鄭經的決策,才能最大程度發揮這位當世第一人的政治影響力。
鄭經之所以後來屢屢犯蠢,除跟其出身“海盜世家”目光不夠長遠,做事喜歡先考慮自家得失有關,也是與其部下沒有帥才有關。
劉國軒、陳永華、馮錫範這三位被稱為“台灣三傑”的鄭軍主要謀臣將領,都不具備優秀的參謀能力。
劉國軒、陳永華二人還稍好些,那個馮錫範就差的多了。
王五依稀記得鄭經和耿精忠鬨翻原因似是耿精忠手下一個將領想投降鄭經,鄭經擔心接受此人投降會影響同耿精忠的盟約,馮錫範卻拚命勸鄭經納了那耿部降將,以此壯大地盤。
結果導致鄭、耿分裂,旋即為清軍所乘,東南抗清鬥爭為之失敗。
不客氣的說,鄭氏集團的幕僚們很像倭國昭和時期的參謀,隻圖眼前利益,不考慮長遠。
因而,王五就要力勸張煌言這位有大局觀,也有統帥能力更能震得住場子的人前往台灣輔佐鄭經。
隻是這需要張煌言自願前往。
在此之前,張尚書同台灣鄭家父子合作一直是不愉快的,其領軍脫離鄭氏於浙江獨立作戰,也是因為鄭經不肯奉魯監國繼統以延明祚,導致永曆父子一死,明室再無天子號召天下。
因而現在勸張煌言放下同鄭家的“前隙”前往台灣,王五心中也沒底。
帶著忐忑之心見到張尚書時,這位大明朝的“本兵”正與總兵郭法廣、參將魏大龍、參軍徐元耕等人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