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師絢麵對褚師桓越說越衝的脾氣,倒是一點兒也沒有勸慰的意思,語氣仍舊不緊不慢。
“你若心中有氣想報複回去,我也不攔著你,隻是以後小七怎麼對你,你自己受著就是。”
褚師桓笑了兩聲,仿佛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似的,說“受著便受著,就算我什麼也不做,她怕是也不會輕易放過我。皇家哪裡來的什麼兄弟情義,你對她這般好,她可有認過你半分好?”
褚師絢的臉色微微變冷,雙眸宛若溫潤清玉,涼涼掃過褚師桓的臉。
“怪不得小七不待見你。”
他撂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
褚師桓臉上的表情有些繃不住,察覺自己確實說錯了話。
但他認為自己說的是大實話,大家心裡都清楚,隻不過天底下隻有他敢說出來而已。
柒王府。
褚師潼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去酒樓裡把今日商議之事告知了謝楚楚。
看褚師禦的意思,褚師凡這趟是必去不可了。
褚師凡那個木頭腦袋,攔他本人根本沒有用處,還不如直接把這件事告知他的軟肋謝楚楚,讓謝楚楚勸她。
左右褚師凡想博得功名也是為了娶謝楚楚,隻要謝楚楚不求褚師凡的功名,那褚師凡倒也不必走這一趟。
中午的日頭還沒下去,褚師楓定罪的聖旨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
聽說下午就準備將人送去宗人府了。
最後還是留了褚師楓一命。
“殿下,早清您讓收回府的那些東西要收在庫房裡嗎?”
碧水的話讓褚師潼微微回神。
“收著吧。”
鈺王府被抄家,那些東西除了自家倉庫,估計也隻有荒郊野嶺的墳堆子才要了。
碧水“世子爺剛才派人傳了信,說下午要來府上。”
“彆讓他來了。”褚師潼起身道“下午本王去端王府。”
不知為何,褚師潼發現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碧水並沒有直接離開去回榮王府的人。
她挑眉望著傻乎乎站在一邊的碧水,問“你還不去回了世子?傻站在這裡乾什麼?”
碧水這才像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奴婢、奴婢這就去!”
她心不在焉的樣子,讓褚師潼感覺有些奇怪。
“等等。”
褚師潼上前,上下打量著碧水。
“你今兒是怎麼?感覺你莫名其妙的,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本王不敢說?”
碧水低著頭,雙手在袖口來回揪著一片衣角,不敢抬頭看她。
“奴婢沒有”
這話說出來都心虛的可怕。
褚師潼始終堅信一件事,那就是當某個人變得奇怪起來,一定是有背後原因的。
麵對好久沒被嚇唬過的碧水,褚師潼立刻擺上幾分臉色,聲音也變得冷厲了不少。
“你說不說?你不說以後就不用在本王身後伺候了。”
碧水有些委屈的抬起眼偷偷看了一眼褚師潼,這才硬著頭皮開了口。
“奴婢沒有瞞著您什麼事,就是就是覺得您可能有關於鈺王殿下的吩咐要說,所以才等了一會兒”
褚師潼一愣。
平常這種事,褚師潼早就把後手工作給吩咐好了。
今兒也不知怎麼,竟把後手的事兒全都忘了乾淨。
她淺茶色的眸子淡淡掃過碧水,這件事倒是怪不了碧水多事。
隻怕現在不止碧水,全京城都等著褚師潼對褚師楓下後手。
憑褚師楓的性子,估計在宗人府裡也待不安生,趁他剛入宗人府動點手腳,倒也乾脆利落直接斷了他後麵的事。
褚師潼心裡確實是動過這個想法的。
就是這個想法沒了後續而已。
如今被碧水這樣一提,褚師潼心裡還有些不太舒服。
像是被眾人逼著下手似的。
一種被人當成擂台上的獸,讓所有人等著看笑話,旁觀自己跟彆人鬥的感覺油然而生。
“以後這種事,不必特意等著本王消息,本王若有想法就吩咐你了,沒有也不用提醒。”
褚師潼說完,停頓了幾秒,補充道“派人嚴守宗人府,封閉所有消息的出入,不要讓鈺王在宗人府裡知道京城的任何事。”
“是。”
碧水這才乖乖下去了。
褚師潼本還想下點兒毒斷了褚師楓後續翻身的可能,不過現在看來確實沒有急著下手的必要,否則追打太狠,褚師禦對自己的忌憚隻會變得更深。
過了午時,也不知哪兒來了一片雲,把太陽給遮住了。
天慢慢陰沉,連帶著刮起了小風,不冷不熱,處處彌漫著下雨前的潮氣。
褚師潼到端王府的時候,出來迎接的人是鈴蘭。
一段時間不見鈴蘭,褚師潼倒是有些認不出來了。
如今的鈴蘭沒了初來北青那時的模樣,整個人來了個大變樣,紗衣換成了長裙,散落的長卷發也規規整整的盤了起來,要不是那張臉依舊是充滿了異域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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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表還好說,入鄉隨俗,變得北青化也正常。
讓褚師潼更多不解的是鈴蘭身上的氣質。
沒了從前那般的天真莽撞,一顰一笑間,多了幾絲說不上來是成熟還是什麼東西的韻味。
“柒王殿下,你來啦。”
鈴蘭熱情的笑著往裡招呼,“來來來,咱們去院兒裡說話,我可是提前買了不少米其林的糕點等著你來呢。”
“皇嫂客氣了。”
褚師潼語氣疏遠,不失禮數的與鈴蘭保持著距離。
鈴蘭聽到這個稱呼,臉上有些泛紅,略帶著幾分羞澀的怪罪“叫什麼皇嫂呀,你還叫我鈴蘭就行。”
褚師潼收回目光,她仿佛明白鈴蘭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了。
變得像婦人了。
但出於禮貌,她肯定是不會說出來的。
“規矩還是要守的,勞煩皇嫂親自來接我。”
褚師潼客氣了幾句,便跟著鈴蘭進了院中。
院子裡,仍舊不見褚師桓的蹤跡。
鈴蘭熱情的招呼著送上熱茶和點心,兩人也沒進屋,走了沒幾步就坐在了院裡的石桌前。
天灰灰,風帶著不容輕易察覺的蕭條,輕輕吹起褚師潼墨色的衣角。
褚師潼裝模作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直沒主動出聲。
鈴蘭倒也反常,坐在她對麵,捧著熱茶喝了好半天也沒主動說話。
兩人之間的氣氛無比尷尬。
良久,還是鈴蘭忍不住先開口了。
“柒王殿下。”
褚師潼緩緩抬眸望去。
鈴蘭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眉頭輕蹙,但臉上掛著笑容,憂愁又敏感的神色,褚師潼並未見過。
“之前是我一直糊塗分明已經嫁給端王了還對寒王殿下不死心”
她長歎一聲,悠悠說道“因為之前與寒王殿下相見之事,端王殿下與我置氣許久,想來也是應該的,畢竟我是端王殿下名義上的王妃,私會男子這種事,無論是誰都無法容忍。”
褚師潼沒有打斷她話的意思,靜靜聽著她說。
估計這些話,在鈴蘭心裡已經醞釀很久了。
“我很感謝當初柒王殿下願意為我和寒王殿下牽線,柒王殿下是我來到北青以後,唯一的朋友,我之前那樣糊塗,柒王殿下竟也願陪著我胡鬨,鈴蘭實在是太對不起殿下了。”
“皇嫂這話的意思可是在怪我?”
鈴蘭雖將過錯歸結在自己身上,但褚師潼的本意根本不在鈴蘭身上。
任憑鈴蘭幸福或不幸,她也隻不過是個來和親的女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