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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傳家寶下
牛鮮花出現在賣書小夥子家門口的小夥子看著牛鮮花差點感動哭了,“大姐啊,你真不是騙子啊”
牛鮮花拿出四十塊錢推到他手裡,“就這點錢值得俺騙嗎”
小夥子手裡攥著四十塊錢,“姐,你果然有氣魄，我沒看錯人,騎自行車的身份就是不一樣。”
小夥子把牛鮮花讓進家門,把昨天牛鮮花給他的那些零錢糧票拿出來,“姐,這是多出來的。”
牛鮮花笑笑接過來，看了看屋裡的陳設，“你是自己住啊”
小夥子嗯了一聲，跟牛鮮花閒聊起來。小夥子叫王凱旋，是個資本家後代，說這個的時候還偷瞄牛鮮花兩眼,見牛鮮花神色無常才繼續說。他說以前整條巷子都是他們家的，但是後來，世事變遷,他家隻落得個巷子角落裡最小的一處。資本家比地主還不如，落魄了連個地種都沒有,城裡的工作也有限，好的工作怎麼可能輪得到他家，於是，他父母都被安排去打掃公共廁所了,曾經擁有一整條街的資本家，這時候被人分了家去不說，天天被批鬥，批鬥完了去安排打掃廁所，任誰誰受得了，都是有點臉麵的，雙雙病倒亡故。就剩下王凱旋一個了，他那時已經十五了，可以說從小就在這種被欺壓的環境長大，但是畢竟是個孩子，批鬥他也沒啥意思，但是長大了自然也是被安排著接父母的班，打掃廁所。
這工作不僅又臟又臭，還賺的少，但小夥子笑著說，不過也挺閒。牛鮮花看倒是王凱旋小夥子心裡還挺陽光，不過也可以想象，他家落寞之後他還小，所以說也是苦孩子出身的，倒是比他爸媽挺得住。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但是無奈賺的少，隻好有時也變賣一些家裡的存貨度日。
聽了他的故事，牛鮮花覺得對脾氣，這孩子身處逆境卻還能活的這麼透亮，也算不錯。牛鮮花拍拍小夥子的肩膀，“嗨，這年頭，誰都不容易，姐還不是寡婦帶著倆孩子，當初也覺得死呀活呀的過不下去，但是你看看現在，還不是照樣過得有滋味的麼，好日子是慢慢耐著心思過出來的，彆灰心，小夥子。”
“嗨，大姐，你不用安慰我，我跟我爸媽不一樣，不會想不開，我從小也沒過過什麼資本家的日子，我小時候我家就被打到了，就這家就這命了，不抱怨，且活著就行。”小夥子看起來精精神神的，笑的陽陽光光的，但是說起這道理來，到像是活了很久的老頭兒，腦筋清明的很。
牛鮮花聽了，笑笑，覺得小夥子蠻好，“你才十七，日子還長著呢，什麼叫做且活著，得好好活，聽姐的，找機會出去看看，去更大的地方看看，北京，上海，香港，以後的日子精彩著呢。”
那小夥子看著牛鮮花撇著嘴笑了笑，“大姐，說的你好像去過似的。”
牛鮮花氣的拍了拍車桌子，我哪沒去過，走南闖北的時候你爸媽都沒有呢。牛鮮花心裡想這句話的時候腦子繞彎了，算年份，自己好像比這小夥子輩分還低呢。算了，這不重要，“我去沒去過的我都知道，書上都寫著呢。”
“真的”王凱旋斜著一隻眼睛覺得這大姐挺能吹。
牛鮮花歎了口氣，“你說你，旁邊就是李校長家，放著資源不會利用，你去他家看看，平時沒事乾的時候借本書看看，這老頭人還不錯。你識字”
“以前小時候請過個先生教過幾年，也就算認得幾個字。”小夥子撓撓頭。
“那你還等什麼，要不我領你去”
“人家李校長哪能看的上我，我一個資本家的兒子，人家躲還來不及呢。”王凱旋撓撓頭，這條巷子裡住的都是被資本家剝削的勞動人民，勞動人民看資本家地主就一個字，恨。雖然王凱旋本身不是資本家，但是他是資本家的兒子，基本上沒人跟他說話。
牛鮮花看出來了，這小夥子雖然看著眼光灑脫的，但是自卑的很。“就你這窩囊樣子我都看不上你，怕什麼走，我帶你去。”牛鮮花把自行車鎖在他家，拉著王凱旋就去了隔壁的李校長家。
牛鮮花熟門熟路的來到了李校長家，李校長家大門敞開著，牛鮮花象征性的敲了兩下門，沒人應，索性就走進去，“姐，你跟李校長很熟啊。”王凱旋看著牛鮮花大搖大擺的樣子覺得詫異，這女人到是挺吃的開。
當初王凱旋家的房子是被政府收走的，李校長留蘇回來，就被安排在旁邊的院子了。自己跟這李校長住了這麼長時間的鄰居，到現在見麵都不打招呼，準確的說也不是李校長，所有人都不跟他打招呼，畢竟住在這條街上的都是受過資本家壓迫的，怎麼可能跟他一個資本家的兒子說話呢，沒往他身上吐口水就是夠給麵子了。
“昨天剛認識。”
“昨天剛認識你帶我來乾嘛”王凱旋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看著泰然自若的牛鮮花，急忙要走。
“一回生二回熟嘛，怕啥。”牛鮮花扯著他像是抓著個小雞仔兒。
“不，我要回去。”王凱旋可丟不起這人，他怕李校長往他身上吐口水。
牛鮮花抓著他不讓他走，倆人在院子裡的動靜太大了，驚動了正在書房的李校長，李校長站在門口，“你們”
牛鮮花笑嗬嗬的，“李校長，是我，昨天孫老師帶來的，跟您借書那個，這是我弟弟，我們想來跟您借幾本書看看。”
李校長張了張嘴，看了看倆人，“哦，是凱旋啊，看書啊，進來挑。”
牛鮮花看著旁邊的小夥子，“你不是說你不認識李校長嗎”
王凱旋看著旁邊的牛鮮花也是一臉懵逼，“我是不認識啊，一直沒有說過話。”
“我就說了嘛，這就對了，一回生二回熟啊走”牛鮮花拽著王凱旋進了李校長的屋子。
“他什麼時候成你弟弟了”一進門劉建設站在書桌旁看著牛鮮花和王凱旋。
“剛剛認的。”牛鮮花沒料到他也在，兩個做賊心虛的人露出一臉乾笑。
“還真是自來熟啊。”劉建設也笑。
“嗬嗬，相見恨晚，相見恨晚。”牛鮮花笑著領著王凱旋去李校長家去挑書了，臨走時看到劉建設和李校長弄的東西，可能是一份槍械文章，在請李校長幫忙翻譯。
牛鮮花問了問王凱旋的水平，幫著他挑了幾本適合他看的書，李老頭這裡自然科學的書籍很多，但是關於人文曆史地理的書籍卻很少，牛鮮花隻好在裡麵挑了兩本地理的教輔書籍給他。王凱旋到是來著不拒，牛鮮花給他啥，他都抱在懷裡，笑的像個地主家的二傻子。
“李校長，這些我弟弟都想拿回去看看，一個月還回來，不知道給您多少租金合適呢。”牛鮮花帶著書和王凱旋出來。
李老頭從眼鏡後麵看過來，“算了，住的也不遠，看，看完還回來就行。”
“那他要是有啥不懂的，您能不能幫著指點一下。”牛鮮花笑笑的看著李校長。李校長看了看牛鮮花，又看看劉建設，再看看笑的像個二傻子的王凱旋，點點頭。
“謝謝李校長，謝謝哥，謝謝姐。”這次沒用牛鮮花提醒，王凱旋抱著書來了個大鞠躬，又是哥又是姐的，叫著那叫一個親切。
牛鮮花帶著王凱旋出來，“你現在基礎比較弱，有啥不懂的你就問問李校長，平時嘴甜一點，李校長肯定願意教你的。”
“姐，你真行。”王凱旋張著嘴笑著看著牛鮮花，這次倒是有幾分真心的服氣了。
“姐，其實不瞞你說，你彆看我住在這條巷子裡，其實沒人把我當個人，都覺得我家庭成分不好，肯定是個壞份子，就剛剛的李校長，那是這個巷子裡第一個跟我說話的人。”王凱旋一開始落寞，說到最後到是真誠的開心了。
牛鮮花笑笑，真是個心寬的孩子，“哎，彆太注意彆人的閒言碎語，好好讀書，讀了書你就知道世界很大，我們很小，你眼前那點破事啊，根本不值得一提。”
“嗯。”王凱旋認真的點了點頭，“其實我小時候挺愛學習的，但是，嗨，算了，不提了。”
牛鮮花笑著看著他，“加油，現在學也不晚，說不定你能當大學生呢。”
“真的”王凱旋眼睛裡閃爍出燦燦的星光，把牛鮮花都感動到了。
“真的”
“謝謝你，姐。”
“行了。姐要趕快回去了，倆娃還在家等著呢。”
告彆了王凱旋，牛鮮花覺得心裡莫名其妙的還挺充實，挽救了一個失足少年，這感覺挺不錯的。
“昨天姐弟兩個還二話不說大打出手，今天就好的像一家人了牛鮮花，你還挺有本事的啊。”劉建設優哉遊哉的走過來。
“誰家兄弟姐妹還不打架呢，俺這弟弟挺靈的，你要有啥好差事，想著他點。”牛鮮花推著自行車和劉建設走在一起，向他推薦這個剛認識半天的弟弟。今天天色不晚，她也不著急，跟劉建設閒聊幾句。
“李校長幫你翻譯好了”
“沒看出來啊，你一個農村大姐懂得不少啊。”劉建設還是有點意外的，他總覺得這個農村婦女不簡單。
“你家老爺子怎麼樣”牛鮮花問。
劉建設歎了口氣，“還那樣，啥都不知道發發脾氣日子倒也過得去。”這事情一天天的這麼拖著，劉建設也是天天心裡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
牛鮮花看著他壓力大的樣子，說到，“不過說真的，俺覺得你最好早點結婚，俺看老首長那麼喜歡小孩，或許你有了孩子，他如果再知道你哥的死訊，或許會減少一些對他的打擊。”
劉建設看著前方歎了口氣，點點頭，“是啊，或許你是對的。”
第四十九章下雪抓野兔
日子這麼一天天的過下去，時間可以把一切都稀釋掉，關於牛鮮花的流言大家說著漸漸覺得也沒趣了。牛鮮花還是在家炒製煙絲，蜂蜜沒有了，她去找毛驢娘買了她那一瓶，毛驢娘這人就是節省，一瓶子蜂蜜放著一直舍不得吃，最後到底換了牛鮮花一塊錢，那個洋洋得意的勁兒。
牛鮮花現在出城更加方便了，以每次要上掃盲班的借口，掃盲班牛鮮花也偶爾去一次，起碼在王老師麵前露了幾回臉，去上學的人不多，人來不來的老師也不會注意。牛鮮花特地在自行車後座上左右一邊綁了一個大筐，出門的時候放上點柴火，回來的時候裡麵裝著米麵，上麵擺著柴火，大家都以為牛鮮花去王家村學習，順便撿柴火，隻有牛鮮花自己知道，自家的錢全變成了貨真價實的糧食，看著菜窖越來越充盈，自己才踏實起來。
牛鮮花炒製好了煙絲，給城裡的小張送去，這次牛鮮花把所有的煙葉都炒了，多帶了五十包去。小張二話不說就要了，但是他手頭上沒那麼多錢，牛鮮花也不怕，告訴他這次最好都要糧票。而且牛鮮花的材料已經用完了，跟他說再要隻能等明年秋天了。
還好牛鮮花行動的早，去城裡的計劃沒有執行多少天，牛家村就下了一場很大很大的鵝毛大雪，大雪封了山，路上都是雪，基本不能騎，看來春暖花開雪化的時候才能再出山了。這場大雪史無前例，據牛家村的老人們說，這是他們從生下來見到的最大的雪。外麵沉積的雪足有小半米高。所以大家都各自在家不出門，默默等待著來年。
下雪有下雪的好處，封山有封山的好處，牛鮮花正式開始了專心致誌的教育活動。教授傳統知識比較枯燥，除了在牛鮮花給他們講解小人書的時候牛犢表現出一些熱情之外，一個上午都堅持不了，眼巴巴的瞅著牛鮮花，“娘，俺想出去抓鳥，俺餓了。”
牛鮮花咽了咽口水，天天土豆紅薯雜糧，就是牛鮮花自己都有些頂不住了，吃肉你娘也想吃肉。
這還真不是小牛犢信口瞎說，冬天下雪了之後，確實是牛家村孩子們最歡樂的時候，這時候生態環境還沒被破壞，天上的麻雀嘰嘰喳喳的確實很多，也有孩子們有時拿著彈弓能打到那麼一個半個，掏個鳥蛋什麼的，但是，那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可是冬天下雪了之後就不一樣了，鳥兒沒處尋找食物，很容易就落到小孩子們布置的陷阱中。
其實這陷阱也十分簡陋，在雪地上掃出一片地方，用一個小棍支起半邊竹筐，小棍下麵拿繩子綁著，然後牛鮮花一家三口和幾個小孩子就埋伏在旁邊，大氣不敢喘，等待著傻鳥上鉤。但這事看著挺玄的，完全憑運氣，而且一隻麻雀也確實不夠填牙縫的。所以村裡大人也沒人乾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牛鮮花蹲了一會，麻雀到是來吃東西了，但是卻試了幾次都不容易抓住。牛鮮花沒了耐心，交給旁邊興致不減的小牛犢。既然出來了，牛鮮花帶著手套眺望著白茫茫的牛脊山，上趟山唄，冬天山上也有好東西。
牛鮮花自己背著背簍出去了，小牛犢妞妞和毛驢幾個小男孩還趴在雪地裡研究怎麼抓鳥。
冬天的牛脊山與秋天不同，尤其被大雪覆蓋了之後，好像有了朦朧的神秘氣息。牛脊山是群山之中最靠近牛家村的一個小山，不知道海拔多少米。牛鮮花熟門熟路的從原來經常上山的地方上去。棉鞋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山上沒有人的腳印，大冬天的，山上的植物都枯萎了，村裡的小媳婦們也懶得上山了。
牛鮮花對牛脊山的地形是熟悉的，經過了一整個秋天在山裡采摘，她熟練的上山，找到記憶中的位置，這也是她之前有一次上山發現的，一處天麻，因為冬天尤其下雪之後，造成凍土，可以孕育出上等的天麻出來，品質和營養都是上佳的。所以這種東西，在下雪天采摘最好。
上次她在山上看見的時候，有點記不得是不是跟藥書上記載的一樣，所以才到城裡買書，但是現在不管是不是，挖出來再說。
牛鮮花放下筐子，拿出一把小鎬頭，就圍繞著枯萎的植物挖起來。這天麻具有非常高的藥用價值，烏天麻更是天麻素是普通天麻的幾十倍，天麻素具有很好的鎮靜和安眠作用，對神經衰弱，失眠，頭痛，都非常有療效，並且不像西藥那樣有副作用。而牛鮮花采到的這一處，就正好是一處烏天麻，還是一窩。野生天麻極不容易尋找，找到大部分一株下麵就一個，但是這次牛鮮花走了牛屎運，碰到一株窩麻，挖出來竟然是一窩的，好多個。七七八八竟裝滿了半個小筐。
牛鮮花正在竊喜，突然覺得旁邊有什麼動靜，牛鮮花停了手裡的動作，旁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起來是什麼小動物，牛鮮花仔細一看，是一隻野兔，哇，有肉吃啦。
因為積雪太厚了，兔子腿短跑不快，牛鮮花走過去她正好陷在雪中，牛鮮花急忙過去抓住她兩隻大耳朵，是一隻野兔子。
牛鮮花看著野兔子，原來還真有守株待兔。
牛鮮花滿載而歸，背著天麻抓著野兔，回來的路上，牛鮮花特彆留意，這山上還真的挺多動物的小爪印，沒想到一場大雪，還讓牛鮮花有了新的求生靈感。
牛鮮花提著兔子回到家，幾個小孩子都走了，就剩下小牛犢一個人還專心致誌的在院子裡研究著自己的抓鳥裝置，但是顯然他的裝置不靈，因為沒有抓到一隻鳥。
“牛犢，快進屋，你不嫌冷，看娘逮到了什麼”
“哇兔子。”小牛犢蹭的從地上竄起來，接過牛鮮花手裡的兔子。
娘倆進了屋子，牛鮮花看到妞妞一個人在炕上翻看小人書，哎，這就是差距啊。自從開始教導倆個孩子學習之後，牛鮮花深感學生之間的差異有多大，妞妞是個乖乖的小認真，牛鮮花教的時候小眼睛一直盯著她，而牛犢呢，在凳子上三分鐘坐了都嫌長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家裡多了個新成員全部圍上來看，但可惜的是，它並不是寵物。而處於饑餓狀態的孩子也不是愛動物的小天使，他們看到的是今天又能吃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