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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客廳的金紅配色在陽光下少了些許陰暗變態感,但高飽和的色彩效果依舊讓人不忍直視。
桑取容坐在窗邊閉目養神,白衣白毯,成了這片畫麵裡唯一的清爽。
旁邊的王五回神,忍不住搖頭。
這麼一個雪一樣的少年,怎麼就被他們少爺給唉
王五的歎氣聲傳進桑取容的耳朵,他知道這聲歎給誰,卻依舊輕闔著眼,左手搭在右手腕上,一顆顆撥動著腕上的木珠串。
那珠串乍一看像是佛珠,上麵卻又刻著淩亂古怪的花紋,沒有半點佛珠檀木清香。
王五想起管家叮囑自己的話,說給桑少爺倒點水,隨手倒了杯開水放到少年手邊,玻璃碰撞出清脆的哢噠聲,桑取容像被吵醒了,靜靜睜眼。
少年瞳色是幽深到極致的黑,幾乎分辨不出虹膜和瞳孔的邊界,像能把人吸進去的深淵。王五嚇了一跳。
“謝謝。”桑取容開口,聲音生澀微啞。
“哦,哦沒事。”王五迭聲道,再看過去,對方那雙烏黑的眸子裡,隻剩下柔和濕漉的神色。
他的心跳恢複如常,覺得自己剛剛肯定是看錯了。“桑少爺”隻是個被沒落家族送來,討好他們主人的可憐玩物,某方麵講,地位還不如他們這些正經做活的人。
自己剛剛怎麼會被這樣的小男生嚇一跳呢
頓了一下,桑取容輕聲問“能跟我講講,鬱少爺是什麼樣的人嗎”
他像剛落入籠中的鹿,帶著怯意,卻又對籠子的主人,懷抱著些天真的期待。
他的神情讓王五心裡多了幾分輕慢,但不敢背後編排主家,隻含混地說“這個要看少爺的心情”
桑取容清淩淩的眸光染上些許憂慮。
“怎麼做才能討好少爺呢”
王五心底咂舌,心想你真是對自己的定位十分準確,剛要說話,看向桑取容身後的眼神一變,下意識站直了些,恭敬道。
“少爺,早。”
“嗯,早。”鬱星禾穿著家居服緩緩走下樓梯,隨口應道。
看來少爺今天心情不錯。王五看了一眼輪椅上的清瘦少年,心想他真是好運氣。
嚇到傭人的鬱星禾本人卻在樓梯上走得小心翼翼。
這身見鬼的居家袍,在大腿位置開了個大叉,步子一邁大點就呼呼地往進灌風,那感覺就像是自己沒穿衣服一樣。
原主這變態的品味真該改改了吧
“起這麼早,曬太陽”他問桑取容。
少年攥了攥搭在膝上的絨毯,輕聲說“剛好醒了。”
鬱星禾一見他這幅好像吹口氣就要碎了的樣子,就忍不住又想到原書結局,挑眉道“我是隻鳥你聲音一大就叨你”
“男子漢大丈夫,這麼柔柔弱弱的像什麼樣子。”
他說話時含著笑,卻顯然還是威脅到了彆人。桑取容攥了攥膝上的絨毯,開口先咳了兩聲,才抬高聲音回應。
“我知道了,我會咳咳,改的。”
他一開口,過分沙啞的聲音反倒把鬱星禾嚇了一跳。
“感冒了”他問了一句,讓傭人聯係家庭醫生。
不對啊,昨天那雨淋的不是自己嗎,怎麼小玻璃花一樣的主角還能感冒的
鬱星禾快走兩步過去,腿上涼颼颼的感覺都忘了,一雙又直又白的腿在深色袍子之下時隱時現。
倒確實是很變態。
“怎麼回事。”鬱星禾說。
就算是收養個小動物還得為它的健康負責,更何況是這麼大個未成年。
祖國的花朵搖了搖頭,及肩的微卷發尾隨著動作勾了兩下。
“可能是有點著涼。”他說。
鬱星禾剛要開口問,目光在他沒有換過的衣服上頓了一下。
身為小可憐的虐文主角,被打包過來的時候太過匆忙,連點像樣的行李都沒有,更彆提換洗衣服了。
鬱星禾皺眉“房間裡沒準備衣服”
原主雖然是個變態,但對桑取容的上心程度確實沒得說,不然就不是虐戀情深文的炮灰了,高低得是個複仇文反派。
按理來說,不應該會有這種情況的。
王五小心翼翼“按您的吩咐,都準備了的”
鬱星禾忽然想起原主衣櫃裡稀奇古怪的品位,覺得自己逐漸明白了一切。
“不喜歡那些衣服”他問。
桑取容先是怔忪,睫毛顫了顫,唇邊擠出一個怯生生的笑容“喜歡的”
假的。鬱星禾一眼看透,眼前的少年完全就是一副被強權壓迫的樣子,心裡忍不住又狠狠辱罵了原主。
“你一定要在我麵前說謊嗎”他平靜道。
這句話並沒有帶什麼怒意,然而原主變態人設深入人心,鬱星禾看見傭人明顯緊張地僵了一下。
鬱星禾無力可我隻是一隻小貓咪jg
但很可惜,小貓咪怕被雷劈,沒敢再放軟語氣問一遍,也不太敢笑,怕被以為是變態鯊人的前兆。
可惡,做偏執大佬真的好難
正在鬱星禾轉動腦筋,想著怎麼能在“不被雷劈”和“改善自己形象”之間找到完美中間值的時候,桑取容開口了,依舊是帶著怯意的,但有進步。
“我沒有看,抱歉”他說,“鬱少爺,不是他們的錯。”
鬱星禾有些許震撼好善良一小夥子,不愧是你,虐文主角。
閱狗血文千萬本,鬱星禾總結出來,每個能把自己活成虐文主角的人,都有一個很明顯的特質擁有較強的自我反省能力。
問題就在於太強了,他們把所有的問題都歸咎於自己,每天都活在為彆人開脫的世界裡,他們不虐誰虐呢
王五愣了愣,似乎是沒有想到自己會被維護,還是被一個自身都難保的“小金絲雀”維護。
他垂在身側的手攥緊又鬆開,掌心都出了汗,憋在喉嚨裡的話想說又不敢說,安靜了片刻,最後依舊隻回饋了一片沉默。
鬱星禾看傭人的眼睛眯了眯,又對上桑取容不知所措的視線,單刀直入“那你在客廳睡了一夜的事呢”
“是我”桑取容要說話,卻被冷酷無情的鬱少爺抬手打斷。
“急著給彆人說話,以為我不會罰你嗎”鬱星禾冷淡道。
桑取容眼神茫然了一瞬,輕聲問“少爺要怎麼罰。”
鬱星禾啞巴了。
他繃著一張冷淡威嚴的臉,然而仔細一點就能看到他的瞳孔在慌張地小幅度亂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