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怎麼會?!”
兩人異口同聲問道——不得好死?她為何會練如此邪異的功夫?!
“習武者,欲速則不達。如她這般三年五載便小有所成者,若非天賦異稟,那便隻得靠這旁門左道了。”南宮孤舟似是料到他二人這副神情,此時卻悵然地笑了笑,“終究是竹籃打水,緣木求魚”
此刻,顧見春卻霎時間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霜華毒功,能在短時間內令武功突飛猛進,兼之她本就天賦極佳難怪即便不用棲梧山的功夫,數載之間,她那身手也能如此驚豔奇絕。這功法,當真是害人不淺。
“既然如此”他忽而心慌意亂,“既然如此,她為何要修習這功夫?”
“哼。”南宮孤舟冷哼一聲,“這得問江家。”
“江家?”
“興許與老夫也有些關係吧。”提及這兩個字,他卻有些不耐地擺了擺手,“她修習霜華毒功,是為了上問劍山莊。”
趙青木當即質疑道“真是奇了,你是她親爹,她是你親閨女。她要來這問劍山莊,還得先學個厲害功夫,又是什麼道理?”
“如此想來,是什麼道理?”南宮孤舟竟無端笑了笑,雲淡風輕地說道,“她是來殺我。”
“殺你?”
這對父女趙青木暗自咂舌,當真是奇人奇事。
“確是如此。”南宮孤舟點了點頭,“她尋不到她那娘親,自然要向老夫討人。隻是老夫亦不知道,於是江家有人告訴她,是老夫害死了她娘親。她練成霜華毒功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問劍山,問她娘親的下落。”
“彼時她尚且根基不穩,隻使出十七劍便力竭。”
“十七劍?”趙青木有些不解,她不曾用劍,不知道這十七劍又是什麼說法。
“哦想來在老夫劍下,也隻撐了半炷香的功夫吧。她那功法不純,又急於求成,自然難當大用。老夫隻將她打昏,後來如何,倒是不知。自那以後,她便再也沒來找過老夫,興許是她那背後的主子不許她再來了吧?哼”
南宮孤舟輕嗤一聲,像是對那謝家之人十分不屑。
小湄
顧見春心中一痛,忽而明白她那時曾說,能留南宮孤舟半炷香。彼時她隻道自有辦法,幾人卻不知這法子乃是她親身嘗試而得她為尋娘親下落,修習禁術,好不容易功成,以為有與之匹敵的機會,卻輕而易舉就敗在對方劍下。那日她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其實對她而言,敗給南宮孤舟乃是莫大的恥辱吧?
“南宮莊主,你當真不知她娘親下落幾何麼?”
“當真不知。”南宮孤舟卻十分坦率地搖頭道,“萱娘她性子剛烈決絕,一旦決定某事,無人能左右她的想法。”
“萱娘?您是說小湄的娘親?”
這稱呼極其怪異,似乎不應從南宮孤舟的口中出現。
南宮孤舟歎息一聲,點頭道“她娘親名叫江萱,是如今江家家主的遠房姊妹。”
顧見春心中暗忖,原來小湄的娘親名叫江萱這名字卻是聞所未聞,就算是小湄,也從未提及過她娘親名姓。這南宮孤舟叱吒江湖十餘載,卻也未曾聽說問劍山莊有個叫江萱的女子。想必是南宮孤舟刻意將其抹去,掩蓋其蹤——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不知緣何,他心中竟隱隱浮現一股莫名的異樣之感。
——似乎有什麼弄錯了
此時不明狀況的趙青木卻在一旁問道“你說你不知道她娘親的下落。可你先前又與那宋老太婆說,你能給她一個交代這不是自相矛盾?”
“嗯。”南宮孤舟點頭承認,“以老夫之見,萱娘恐怕早已自儘而終了”
他麵色極為複雜,既有怨懟,又有悔愧,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
“無妨,總要有人記得”他撫了撫袖子,看著袖口層層刺繡。那還是亡妻身懷六甲之時為他縫製的衣袍。這衣袍過於華貴了些,兩人遂商量,待腹中孩兒大喜之日再穿。
今日便是大喜之日。
“不如老夫與你們講個故事吧——”
“小姑娘,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那麼高的地方?多危險啊。”石溪見對方是個小丫頭,連忙將她輕輕放在地上,這才發現她竟是赤腳而行。石溪心中不免擔憂——究竟是誰家的小孩,怎會令她如此打扮,還放任其爬到那麼高的地方去?!
對方卻揚了揚頭,不解道“很高嗎?”
石溪抬頭,看了看頭頂那老鬆,枝杈縱橫,遮天蔽日。
“”他一時竟不知道這小姑娘是當真不知,還是有意要笑話他輕功不好。隻不過他上下打量一番這還不及他腰間的小鬼頭,心中生疑——這小丫頭瘦瘦弱弱,也不像有功夫傍身的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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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小姑娘眨了眨眼,卻像是看穿他所想一般,搖了搖手腕上的鈴鐺道,“我很厲害哦。”
“是是”石溪汗顏無比,隻得點頭應承。他不知這小孩是什麼來頭,今日來赴宴的皆是些名門貴客,指不定是誰家深藏不露的神童私自跑出來玩耍,卻正好被他撞上。
“小姑娘,你是誰家的小孩啊?”
“我?”那金發碧眼的孩子卻轉了轉琉璃般的碧瞳,隻說道,“你又是誰家的小孩啊?”
石溪哭笑不得道“我不是小孩”
“哦”小女孩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我也不是小孩。”
石溪“”
“真的!”那小姑娘小腳啪嗒啪嗒地在他身旁轉了一圈,忽而問道“你身上是不是有辛夷花?”
“花?”石溪愣了愣,想起他出門之前,小轍曾在他身上係了個香囊,說是曲州城的邱小姐送給他的,這事兒家中長輩都是點了頭的,隻待他將那帝都生意結了,就回曲州城定下這樁姻緣。
石溪努力回想一番,卻隻能想起那幼時曾一道玩耍的某個孩童的臉。據說那邱家小姐知書達理,溫婉賢淑,是曲州城公子哥排著隊想娶的好姑娘。什麼邱家小姐他卻無論如何也生不出半點印象
正是聽聞這樁“噩耗”,他才執意要來問劍山莊尋一尋那朝思暮想的趙姑娘。他心中已然打定主意,若是尋到趙姑娘,說什麼也要與她說明自個兒的心意。此事迫在眉睫,若是再讓趙姑娘走了,他石溪就要一輩子被拴在那曲州老家了
“是啊,這兒有個香囊。”他點頭,從懷中掏出那女兒家做的物事。香囊繡工不錯,卻隻得說中規中矩,無甚新奇。
隻是那女孩卻像是極為癡迷地深深吸了一口氣,麵上露出如夢似幻的表情。
“你”石溪那雞皮疙瘩驟起,頓時退了一退。誰知他方要收手,對方卻勃然大怒道“給我!”
石溪這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將其拋了過去。他對這邱小姐沒什麼感情,自然也不在意這香囊花落誰家。好漢不吃眼前虧,看這小姑娘像是驟然發怒的小獸,他竟有一種對方要奪他性命的錯覺。
當真是毛骨悚然。
對方小手穩穩將其接住,卻是細細嗅著那香囊滋味。忽而,她那如同碧潭一般的眼眸中竟落下兩串淚珠。
“嗚嗚嗚”
頃刻之間,她竟怔然落淚,兀自哭了起來。
石溪頓時不知所措,好在周遭不知何時已沒了行人,他卻也沒什麼欺負之嫌。隻是這孩子卻愈哭愈大聲,竟險些背過氣去。
“好了好了”終究是心中不忍,石溪輕輕挪了過去,緩緩拍著她的脊背替她順氣。那小姑娘哭得抽抽搭搭,他卻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