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剛入水池,那沒入骨髓的刺痛與寒冷,一刹那鑽心般難受湧來,葉漓微微皺眉,不免不敢往前一步,略微僵硬地定住了。
赫驍挽起手臂換了條腿倚站著,“哎呀我的仙尊大人呐,這池可是你主動請纓,我可沒逼迫你受苦的喔,不對!哪裡是受苦,聽聞南瑤仙尊可是喜愛稀奇古怪的玩意,我特意派人從四海八荒搜刮來一些魚啊蝦呀……蠍子什麼的,你該高興才是,怎麼抬不起腿了?難道不滿意嗎?”
他剛把話擱下,葉漓便認得腿上從四麵八方遊來的成群魚蝦,為凡間所出平常無毒可烹飪。
而此時會撕咬自己,隻因蠍子一咬,它們聞到血腥味,被餓過很久的生物隻恨石頭不能填飽肚子,自然有得吃,便會一轟而上,眼裡隻有賴以生存下去的盤中餐。
於是,三三兩兩就會變得越來越多,直到被分食的對象再也榨不出一滴血珠,葉漓有那麼一瞬間能想象到,若她一直待下去,隻怕骨頭也會被嚼爛。
然後慢慢的,身子一點一點下沉,最後隻剩下,毛發和衣裳那些它們都會嫌棄的東西,飄浮在池麵。
紫櫻雙拳緊握,她想要將人解救上來,可池中的女子早已預料,對她搖頭表示不要輕舉妄動,但更多的,是一閃而過的無奈。
因為,明明可以將人質帶過來,她再入池以做質子,但赫驍就是喜歡折磨人。
她要得到想要的,就不可能輕而易舉帶走,他要讓她付出代價。
“嘖嘖,怎麼辦?看你難受,我好像有點心疼了?”
哀憐的目光瞬間收斂,換上陰厲絕情,赫驍向前揮掌,“六影,好好招待仙尊,給她多加點料,催她快點把福享了,我可不像我的好兄長,脾氣不太好,不想等人。”
新傷添舊傷,站在遠處觀望的背影,雙手青筋暴漲,隱忍鐫刻在臉上,稍待鬆緩,肉上的指甲印有隱隱的血跡。
葉漓感受到腿上撕咬下的傷口被清水衝刷,刺痛隨水麵的高低拍打,深淺不一。
但她不敢停下腳步,因為越鬆懈越會眷戀停下,反而更加覺得痛意侵襲,越抵不過身體在告訴自己眷戀停歇的美好。
她儘量不看腳上的肉洞,坑坑窪窪有多不堪,依舊傲骨錚錚,不肯低頭邁步向前。
她隻有一個目標,那就是答應千足蜆的事不能食言,她要救下它們兌現和它之間的承諾。
可真正離那群肉嘟嘟的蟲嬰隻有幾米的距離,她的雙腿就跟灌了鉛似的,前麵多艱難都走過來了,僅僅就差十幾步的路程,她感覺自己被好多隻手給拽住。
以至於,她隻能狼狽地,有些絕望地,試圖掐著大腿讓痛覺更甚地,逼迫自己拖著挪動。
或許是因為太累了,她的心臟開始不能負荷似的,竟閃過一陣電流般的悸動,時間僅僅持續了兩秒,她的臉色就像燒了紙錢貼上去一樣,慘白可怖。
毗勳和紫櫻等一眾仙將,都看到這個嬌小的女子身上,有異於常人的忍耐極限。
是以,一個個比她還要呲牙咧嘴,仿佛刺痛在自己身上切割,這大概是畫麵太過慘不忍睹,所以才能感同身受吧!
“這也欺人太甚了吧!仙尊好歹貴為仙尊,怎可甘願受辱於妖族,被他們耍得團團轉還不肯反抗?”
有一兵將請命道:“毗大人,隻要您一聲令下,我定不惜赴死也要把仙尊救回來。”他再把心疼的目光,投向在池中摔了好幾次也穩穩站起來的女子,下跪抱拳,“若再這樣下去,仙尊會沒命的!”
毗勳要謹遵將令,但看著若此刻在池中成為魚蝦蠍的盤中餐,一定堅持不了幾步,便被劇痛與恥辱所屈服,加上弟兄們的煽動下,便不免有一刻的動搖。
隻是,他才剛猶豫不決之時,紫櫻張著雙臂阻擋在眾人麵前,“她永遠不會死,你們若擅自違令,就從我身上踏過再說!”
毗勳不敢跟紫櫻叫囂,一來,他的確承擔不起她的紫鞭,二來,大敵當前,他們已經起內訌了一次,不能再被笑話了。
這也是紫櫻算準了的威脅。
六影擲了擲竹筐,從懸崖邊撤回向赫驍複命自己的職責完成,赫驍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籃筐,怔愣了一下,笑腔略帶憤怒,“嘖嘖嘖,不愧是仙界的梁柱,我都把料加完了,你竟然還能撐這麼久,實屬令我佩服啊!”
葉漓邊拉起打結的繩子割斷,邊用虛弱喘息,卻倔強有力的話音回應:“當然了,你也不看看我姓甚名誰,畢竟吞過琉光珠,魔凝珠,還有你母親身上的法力,吃過太多好東西,可不得對得起這副身子骨不是?”
對於他來說,登上妖王的寶座,卻救不了自己的母親,或者,是不敢豁出性命營救,這是不一般的雙重恥辱。
始終成為一根刺長在心頭,所以赫驍對這個一直隻認她是凡間身份的柔弱女子,恨之不及,可他越看輕她,她越能打敗他,他就更加恥辱!
片刻後,葉漓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一眼瞥見唇色蒼白的倒影,迅速移開目光,她如何鐵了心堅韌,竟然還心疼起自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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