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妮隨康孝榮回到尚書府時,侍衛們早已整裝完畢,就等康孝榮一聲令下,起程回宮。
臨行前,寶尚書來為他們送行。他雖然已是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但是相貌威武,氣度不凡。尚書雖是文臣,但在他身上,卻透出一股將軍般的武將風采。
寶夫人過世多年,現在就連寶兒這個唯一的女兒也離他而去……
他的眼眶下麵掛著一圈黑色的陰影,眼球爬滿血絲,想必昨晚一夜未眠吧。
看到他那憔悴疲憊的模樣,季安妮心中更加難過。
幾句禮節性的寒暄、安慰和告彆之後,康孝榮把季安妮請上了回宮的軟轎。
在十多位侍衛的護送下,轎子搖搖晃晃地向著皇宮方向行去。
路上行人看見這支禁衛軍後,無不滿懷敬畏地紛紛讓路。
季安妮靜靜地坐在轎子中,計算著回宮的時間。時間仿佛忽然變得非常漫長,每一秒都特彆難熬。因為她的心中很亂,很多事情糾纏一起,變成一團理不清的亂麻。
還沒從寶兒逝去的悲哀中解脫出來,就又要麵臨與雲真的分離……
如果雲真不在自己身旁,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呢?
雲真不能入宮,要入宮就必須接受宮刑;而自己又不能出宮,除非自己不是皇妃……
難道雲真這個唯一可以把自己與原來世界聯係在一起的人,也要從自己身邊消失了麼?
難道自己一輩子都無法離開這裡,一輩子都隻能扮演「昭姬」了麼?
越是這麼想,心就越慌亂。皇宮忽然變得非常可怕,就像一雙手銬似的,牢牢地把她銬在了這個世界。二十天前,她敢與雲真入宮,那是因為身邊還有雲真的陪伴,但是現在……
什麼都沒有了。
隻剩自己獨自一人,勢單力薄地麵對那個不知藏在何處,虎視眈眈地注視著自己,要害死自己的妖怪……
那一瞬間,季安妮想過逃。
即使不能逃出這個世界,但至少讓她逃出那個皇宮。
就在這時,轎外卻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街道上擁擠的人群原本隻是退到路旁,給他們讓路,但現在卻都變成跪在地上,向他們行大拜之禮。
這到底怎麼了?季安妮驚訝地掀開珠簾,向簾外騎在馬上的康孝榮問道「少將軍,他們怎麼都跪下了?」
康孝榮向前方張望了一下,接著俯身湊到轎窗邊,不確定地說道「娘娘,好像是皇上出宮了……」
「皇上出宮了?」季安妮嚇得瞪大雙眼。
皇上怎麼會突然出宮?而且還與他們狹路相逢地正好撞在一條路上?
那些路人原來不是在給她行跪拜大禮,而是在給真龍天子行跪拜大禮。
這時康孝榮做了一個手勢,季安妮的轎子便向路旁靠去。
如果前方真是皇上的禦輦,那麼他們就必須給皇上讓路。
季安妮的轎子剛剛停下,前去打探消息的一名小侍衛便回來稟告道,前方千真萬確正是皇上的禦駕龍輦,說是要去皇陵山拜祭慧妃。
「慧妃是誰?」季安妮愣了。
「慧妃就是皇上生母。兩年前,慧妃過世時,皇上還在齊國為質,沒能見到慧妃最後一麵。」說到這裡,康孝榮不解地低吟道,「……皇上怎麼今天忽然想起拜祭慧妃了?」
季安妮跳下轎去,伸長脖子向那支越行越近的隊伍張望。
那隊伍大概隻有五十來人,兩馬一車。作為護送皇帝出宮的陣容來說,真的太寒磣了。
大概因為顧忌著義母太後,所以才不敢大張旗鼓地拜祭生母吧。
這時開路隊已經來到季安妮的麵前,一個統領模樣的人跳下馬來,向季安妮行了一禮道「昭妃娘娘,皇上聽說恰巧遇上你的轎子後,想邀你一起前往皇陵山,拜祭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