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死後,雖然從表麵看來,流光與平常無異,幾乎看不出什麼悲傷。
但隻有他自己才明白,如果再繼續隱忍著失去寶兒的悲痛,找不到發泄的缺口的話……
他一定會變成瘋子。
唯一的辦法,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
就是看到彆人比他更痛苦,特彆是賜予他痛苦的那些人,讓他們嘗到更勝於自己的痛苦。
「昭姬本就是個禍害,你收留她的時候就該明白,她遲早會帶給你們這場遭難。殺了她,就是你唯一的選擇。難道你願意眼睜睜看著小雪忍受這生不如死的折磨?」
流光蠱惑著甘貴妃,甘貴妃低著頭,靜靜地盯著昏睡中的小雪。
麵對這個難以抉擇的問題,她不知如何是好。
無論昭姬還是小雪,無論狐妖還是兔妖,無論相處時間的長短……
她們的生命,都是同等重要的,自己根本沒有資格決定她們的生死。
「我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明天早上,我希望看到你把昭姬的屍體,送到我的眼前。」流光趁甘貴妃正在恍惚之中,一把搶過她懷中的小雪,「這隻兔子就留在我這裡,等你用昭姬的屍體來換。」
「不!」甘貴妃一聲嘶吼,撲過去想把小雪搶回來。
但她哪是流光的對手,不但沒有搶回小雪,肩膀上還挨了一掌,痛得快要散架。
「明明沒有任何力量,就不要幻想可以拯救誰。最後不僅誰都救不了,還會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有了這次的教訓,你以後就老實一點吧。」
「不要……傷害小雪……」甘貴妃用微弱的聲音懇求。
她知道自己已無可能從流光搶回小雪,隻希望流光不要再繼續折磨小雪。
「那要看你怎麼做了。」流光的嘴角帶著殘忍的笑容。
留下這句話後,他便提著小雪,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出房間。
甘貴妃撲上去追了幾步,但最終還是沒能趕上流光的腳步。
她的膝蓋陣陣發軟,最後精神恍惚地坐在地上。
不僅救不了昭姬,還害小雪被人帶走……
甘貴妃望著自己空空的雙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不多時,先前帶甘貴妃來到這裡的小頭領走了進來,說奉都尉之命,要把她送回南宮殿。
難道隻剩下拿昭姬的命,換回小雪這一條路了麼?
回南宮殿的路上,甘貴妃的腦中隻剩下流光最後留下的那抹殘忍的笑容。
那樣的人,他的血根本就是冷的。
如果自己忤逆他,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小雪還在他的手上……如果不殺昭姬,怎樣才能救回小雪……
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回到南宮殿。
小頭領告辭離去,甘貴妃默默登上台階,繞過回廊,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的思緒很亂,就像一團糾葛不清的亂麻。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產生過用昭姬的命去換回小雪的想法。
但很快就被她自己否決了。
從小到大,她從未奪取任何人的生命。
因為自己從小被軟禁在家,活動的空間隻有小得可憐的一個房間和一片小花園,所以才變得格外珍惜身邊的一事一物,一花一草。
對沒有生命的物體尚且如此,更彆提可以陪她說話,關心照顧她的小雪了。
她對小雪的感情,甚至比對爹娘更深。
如今小雪身中奇毒,自己怎麼能夠眼睜睜地看她受苦?
輕輕推開房門,想在房間中冷靜一下。
誰料房門一打開,就看見一隻狐狸蹲在房間中央。
甘貴妃很快認出她的季安妮,胸口猶如被捶了一下似的,狠狠地痛了一下。
這就是拯救小雪的唯一希望……
這隻狐妖的命,就是把小雪從流光手中救出來的唯一希望!
「娘娘,怎麼了?小雪怎麼樣了?」季安妮一看到甘貴妃的身影,立刻撲了上去。
甘貴妃走後,她在房間中坐立難安,不斷來甘貴妃門前察看她是否回來。
來來回回幾次後,她索性從窗戶翻了進去,蹲在甘貴妃的房間裡,等她歸來。
如今甘貴妃總算歸來,但麵無血色的臉龐和微微哆嗦的嘴唇,都預示著此行並不順利。
「小雪被都尉搶走了……」甘貴妃撲撲跌跌地走到椅子邊,好不容易才坐下。
「搶走了?!」季安妮尖叫起來,一口氣竄上甘貴妃的膝蓋。
「他說我很沒用,根本一點力量都沒有……還想解救彆人……」甘貴妃坐得很端正,目光怔怔地望著前方,淚水毫無征兆地順著她的臉頰滾落下來,滴在季安妮的腦袋上。
「娘娘,你不要著急,一定還有辦法救出小雪。」季安妮心亂如焚,但卻為了安慰甘貴妃,而故意裝出鎮定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