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南也不是那種在誰麵前都敢撒潑的人,在穀齊林麵前,她是客氣中帶著疏離與尊重;在李嬋麵前,她是知心姐姐;在關母麵前,她乖巧懂事;在王蘊麵前,她則是她理解她懂她知道的態度。
她一直覺得自己運氣不錯,雖然遇到的幾個男子腦子都不太靈光,但對她還算不錯。畢竟她一直覺得自己脾氣不大好,沒幾個人能忍受,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有能忍受她的人,而且還不止一個。這樣想來,她的運氣的確還不錯。
她在蘇城時曾聽說過這樣一樁事:一名十幾歲的少女,青春年少,懵懂無知,偶然遇到一名男子,便一見鐘情。二人珠胎暗結,那男子得知少女懷孕,竟連夜逃走。女子驚慌失措,隻能向好友借些銀錢,買來一副墮胎藥,在客棧裡偷偷服下。那種生不如死的痛楚,讓她分不清是心更痛還是身體更痛。自此以後,女子便不再相信任何男子,父母安排的親事她都一概拒絕。直到三十一歲,她才敢再次接觸男子,好在結局不錯,嫁給了一位稱心如意的郎君。
百裡南也很慶幸自己並未有過身孕,若是有那麼一次意外,恐怕如今的局麵也不會太好,雖然現在也沒好到哪兒去。
她的腦海中突然閃出一個念頭:若是當初自己懷孕了,許思會怎麼選擇?
對於這個突然冒出的想法,百裡南詢問了許思。許思表示,過去的事情他並不知道,但如果現在她有了身孕,他定然會娶她。
她麵無表情地反駁道:“唔,所以,沒有身孕,就不會娶我了是嗎?”
許思一愣,聲音不自覺地高了一度:“並非。”隨即興奮地問道:“南南,你願意嫁給我嗎?”
“娶我,你家中能同意麼?”百裡南又是一聲冷笑,覺得許思此番姿態,簡直就是在哄騙那些無知的小娘子一般。許思是什麼身份,自己是什麼身份,她還是分得清的。就算許思拚了死命讓她做個小的,她未必樂意。
許思又看到那可怕的梨渦,急急道:“家中的事情,我自會安排,你不必擔心,若你願意嫁給我,我定然不會讓你受委屈。”
“讓我想想。”百裡南說完,便側身倚在這竹樓亭閣的美人靠上,單手撐著頭,閉上雙眼。右手的食指下意識地在湯婆子上摩挲著。
回憶起這些日子許思的卑微,百裡南心中有些動容。反正現在和他在這深山老林中做了這麼多日夜的夫妻,她不禁問自己,若是下山,難道自己還能去找關北軒嗎?她做不到,或許她也可以找個老實人接手,比如,肖方塵。
她還記得肖方塵離開的那日,她去送他,他拉著她的手,眼眶通紅,問道:“南兒,我隻是你的備選之人,對嗎?”
那時她有些驚訝,問他:“你為何會這樣想?”
肖方塵抹了一把眼淚,擠出一個笑容,說是自己失態了,與她好好道彆一番,便跨上馬車。百裡南看著他從車簾裡回頭看自己時那滿眼的眷戀,也不禁問過自己,肖方塵是不是自己最後的選擇。她的結論便是,應該不是。如果沒有關北軒,她可以重新找一個,這株回頭草她不樂意吃。
而且她還有一個疑惑,大家都說肖方塵得了瘋病,關北軒也跟她說過肖方塵如今異常的症狀,比如:莫名其妙地笑,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