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茶肆。
“當時慕容複的拳頭離我隻有三寸七分,千鈞一發之際,我雙手抱刀,當頭便是一招霸王卸甲!”
陳兆一腳踩在高桌上,正繪聲繪色地講述他與慕容大宗師擂台比鬥的故事。
至於這是第幾個版本,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有的看不慣他吹噓的樣子,叫道:“又在瞎說!慕容複可是大宗師,收拾你連手指都不用動!”
他不回答,隻顧單手作刀虛劈著:“我的那式武盛刀,那天就是這樣……”
“什麼武盛刀,我親眼看到你被慕容複吊著打。”
陳兆登時有些下不來台,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我那是惜敗!”
他那言之鑿鑿的樣子,引得茶肆內眾人一陣哄笑。
寧言趴在外頭聽了會,也跟著一起笑起來。
隨著慕容複一掌定明州的故事漸漸發酵,他的這個馬甲可以說是徹底出名了。
河岸邊供著他生祠,街頭巷尾傳著他的各種故事,就連他那身的行頭都賣脫銷了,明州城儼然成了慕容複文化旅遊城。
最顯眼的當屬府衙在春風渡旁新塑的巨型凋像,白衣公子禦龍升天的英姿當真是讓人心馳神往。
隻是對於自己凋像被擺在煙柳巷中最顯眼的位置這件事,寧言總覺得有點膈應。
不知道還以為這是養活了半條街的至尊嫖客呢……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身後驀然傳來了催促聲。
“彆看了,他們都在城門口等你呢。”
畢月烏和吳清早已收拾好行李整裝待發,“歇了這麼多天,也該上路了。”
寧言抬頭瞅了眼太陽,估摸快到辰時了,旋即點點頭。
“我們走吧。”
他終究還是決意隨司天監往京畿道走上一遭。
一方麵是為了解決郭侃之事遺留的問題,另一方麵是源於薑蟬衣提供的一則情報。
事關他生死安危的神霄鈴,如今就在京畿道!
當然寧言也知道此行必不會一帆風順,在柴茹茹凶猛的氪金攻勢下,愣是給他拖了小半個月的緩期。
趁此之際,他隨柴明遠去了趟柴氏祖宅,終於借閱到完整版的《吞天九變。
雖然沒能將《他化自在天中三品的部分全數推演完,不過也夠他修煉出法相了,暫時無須為功法之事發愁。
十方水君令的具體用處他請教了下李和通,卻沒得到準確答桉。
那尊水井之下的凋像是李和通早年機緣巧合下撞上的,這麼些年來多方打探,隻聽過一個模湖的名字大概能靠得上。
金龍大王。
寧言記下了這個名字,京畿道臥虎藏龍,保不齊有人能知道呢。
除此以外,他還與柴茹茹深夜探討了一下三世願力的妙用,好好補了下魔。
其中過程不足為外人道也。
總之,經過這段時間的休整,寧言將自己的狀態恢複到了巔峰,光是能動用的底牌就有好幾張,真遇上危險打不過還能跑。
哪怕京畿道真是龍潭虎穴,他也有底氣去闖一闖。
等寧言到城門口時,這裡果然聚了不少熟人。
柴茹茹站在最前頭,她身為柴氏的頂梁柱,在這關鍵時刻倒是走不開,分彆在即,再也沒有往日堅強的樣子,顧不得周遭人的眼光一頭撲進寧言懷裡。
馨香撲鼻軟玉在懷,寧言卻沒有旖旎的心思,眼中滿是憐愛,輕撫著她的後背,輕聲道:“沒事的,去不了多久我就會回來的,”
“等你結束京畿道的事情,我們……”柴茹茹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幾乎是細如蚊呐:“我們便成親吧,好不好?”
寧言一時語塞,倒不是不想負責任,隻是出發前講這種話多少是有些不吉利的。
他感覺自己背後插滿了g。
念在柴茹茹不見得懂這些條條道道,他隻得順著話頭重重應道:
“好。”
得到對方的承諾,柴茹茹俏臉浮上一絲紅霞,可一想到這次說不定會遇上麻煩,又有些患得患失,撅著嘴道:“答應我,一定要平安無事的回來!”
啊這……
寧言倒吸一口涼氣,恍忽間似乎看到死兆星越來越近了。
可又能怎麼辦呢?
“沒問題!”
他咧嘴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生怕她繼續說什麼經典語錄,趕忙又道:“此處風大,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