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狂風驟起,吹得窗子嘎吱嘎吱響。
周寒醒過來,將窗子關緊,知道寒冷的天氣要到了。幸好她上次買了足夠的棉花,讓劉芳兒做的被褥夠厚。
不過她又想起來,應該給那兩個男孩兒準備冬衣了。
周寒下了床,輕輕打開東屋的門,兩個男孩兒睡得正香,窗子關得也沒問題。她過去,給二人塞了塞棉被,回去繼續睡。
此時梅江江麵上風急浪高,江水掀起一丈多高,一波波向前急湧。
這個時候,幾乎所有的船隻,已經停靠在能避風的岸邊了。就算再急著趕路,如此天氣,船主們也不敢冒險。
然而,總有意外。
一隻很大的沙船正在江麵迎著風浪行駛。
船頭船尾掛著的油燈,在風中劇烈地搖擺,火苗微弱得像垂死的病人。
大風掀起江水,這隻沙船身隨著江水的劇烈湧動,左右搖擺不定。
一波波的江浪打在船頭,轟鳴聲中夾雜著船板的“嗄吱”聲。
船上幾名膀大腰圓的船工,使出渾身的力氣,穩住船身。
江水在狂風的慫恿下,似一隻又一隻揚起的巨手,向船身拍下。江水將船工們淋了個透心涼,可他們卻不敢絲毫鬆懈。
這條船是他們的生活支撐,即便再冷再累,他們也要堅持,頂著風浪前行。
沙船上的一間船艙裡,有一匹火紅的馬兒。此時它正臥倒在船板上。馬頭耷拉著,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眼前精致草料,它看也不看一眼。
顯然這匹紅馬是不適應這水麵航行,再加上現在船身的劇烈搖晃,它更加難受。
一身便服的寧遠恒蹲在紅馬麵前,輕輕撫摸著它下垂的鬃毛,像安慰親人一樣安慰馬兒,“踏焰,再忍一忍,很快就到江州了。”
看到踏焰那半死不活的樣子,寧遠恒心急如焚。他拿起一把草料,挑出一小把,準備一點點喂給踏焰。
這時渾身濕透的葉川,伴隨著搖晃的船身,跌跌撞撞跑進來,“大人,風太大了,此時行船有危險。船工說要找地方靠岸,等風過去再走。”
寧遠恒看著懷中連眼睛都睜不開的踏焰道“不行,不能停。多耽擱一時,踏焰就多一分危險。”
葉川隻得又跌跌撞撞地出去找船工,轉達寧遠恒的意思。
寧遠恒從踏焰的船艙裡出來,來到甲板上。風吹得人睜不開眼,帶起水沫打在身上,冰涼透骨。
船左右搖晃,人站不穩。寧遠恒隻能扶著船艙壁,頂風而行。
寧遠恒此時有濃濃的無力感,縱然自己曾是縱橫沙場的將軍,縱然有一身的武功,在麵對這樣的境況,也是束手無策。
梅江江麵上,李清寒隱去身形,巡視江麵。
大風刮起岸邊的樹木枝條,在空中亂飛。不少看著粗壯的樹木,樹冠直接折斷,垂落到地麵。
還有些稍弱小的樹木則被連根拔起,倒進了江水中,然後又被水浪卷向遠處。
江水一浪湧著一浪,撞向岸邊,那裡停靠著的一些小漁船,被風刮得四處碰撞。
有的船沒拴結實,直接就被刮跑了,有的則能聽到船板咯吱咯吱裂開的聲音。
李清寒輕歎,這場風不知道又有多少漁民受損。
原本許多能在夜間行駛的大船,此時也都紛紛選擇靠岸避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