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在天台看似借著眼神與默契,把一切心底的顧慮、期許都袒露無遺,像是已然把那些潛藏在暗處、糾結於心的事兒都說開了。
然而,當他們拖著略顯沉重的腳步,一步步回到病房門前時,一種無形卻又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壓抑氛圍撲麵而來,那氣氛相較於之前出門時,竟還要凝重幾分,仿若空氣中都彌漫著令人窒息的顆粒。
他們身形一頓,站在門口,透過那一小塊四方的玻璃,眼神不自覺地向內窺探。
隻見病房內,葉沐雪正坐在床邊,微微側身朝著蘇星雅,嘴唇輕啟,好似在對著她輕聲訴說著什麼。
她的表情透著幾分關切,又似夾雜著一些難以言喻的憂慮,聲音透過門縫隱隱約約地傳出,卻又聽不真切,仿若一串神秘的咒語,撩撥著父子倆的心弦。
父子倆就這般靜靜地在病房門口佇立著,誰也沒有率先打破這份寂靜,時間仿若凝固,又好似被無限拉長,他們足足待了好一會兒,才像是積攢夠了勇氣,緩緩伸出手,轉動那扇通往病房內世界的門把手。
“吱呀”一聲,門緩緩打開,細微的聲響在這靜謐的空間裡顯得格外突兀。
一進門,葉沐雪便如同感知到了什麼,立刻迎了上來。
她先是和顧銘誠對視了一番,那眼神仿若在無聲地交流著病房內剛剛發生的一切,傳遞著隻有他們夫妻間才能讀懂的信息。
隨後,她又將目光投向兒子,給了顧允謙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那眼神裡有告誡,有心疼,還有對未來隱隱的擔憂,仿若一道複雜的謎題,讓顧允謙一時之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待葉沐雪側身讓開身位,顧允謙的目光急切地向病床掃去。
隻見床上的蘇星雅,麵色比之前離開時還要蒼白幾分,透著一種近乎透明的疲憊,仿若被抽乾了所有精氣神,整個人虛弱地陷在白色的被褥之中,宛如一朵即將凋零的花朵。
原本嘴角還殘存的那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在看到顧允謙的瞬間,跟著快速消失,仿若從未出現過一般,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淡漠與疏離。
那一瞬間,顧允謙隻覺心裡空落落的,仿若有一陣冷風呼嘯而過,吹走了他心底所有的溫暖與期許。
他的臉上快速閃過一絲尷尬,那抹不自在從眼角眉梢蔓延開來,根本不敢去看顧銘誠的眼睛,生怕看到父親眼中那一抹‘果不其然’。
就剛才這一個進門前後的小插曲,已然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臉上,足以證明顧銘誠之前在天台的擔憂是對的,蘇星雅的心,或許真的不是他輕易能夠捂熱的。
可顧允謙骨子裡那股不服輸的勁頭,在這片刻的落寞之後,又熊熊燃燒起來。
他轉念一想,孩子要在母親的肚子裡孕育整整十個月才出生,這漫長的時光,不就是他最後的機會嗎?
他還有這十個月的時間可以全力爭取,去一點點地激發蘇星雅的母愛。
畢竟,他自己當年也是在葉沐雪的悉心嗬護與陪伴下長大的,他深知母愛的力量是無窮無儘的,隻要能喚醒蘇星雅心底那份潛藏的溫柔,或許一切還有轉機……
可顧允謙在滿心期許中,卻全然忘了往昔那些關鍵細節。
當年,葉沐雪獨自帶著他遠赴法國,那是情勢所逼,彆無選擇。
家族內部暗流湧動,各方勢力傾軋,年幼的他身處旋渦中心,處境岌岌可危。
葉沐雪深知,若不走,孩子必將在這烏煙瘴氣、危機四伏的環境下艱難成長,那絕不是她想看到的。
於是,她咬著牙,毅然決然地帶著顧允謙遠走他鄉,隻為給他一個安穩、純淨的成長空間。
何況,顧允謙的誕生本就是源於父母之間深沉熾熱的愛,那份愛如同璀璨星辰,照亮了他們前行的道路,孕育出了他這個愛情的結晶。
而如今,蘇星雅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從一開始,對於顧允謙而言,隻是他試圖挽留一個女人的無奈手段罷了。
兩者的出發點天差地彆,一個是愛的自然延續,一個是帶有目的的刻意為之,就像兩條從不同源頭出發的溪流,注定流向不同的方向,又怎會奢望有相同的結局?
然而,事已至此,這場關於孩子、關於愛情、關於挽留的戲碼已然開場,又豈是輕易能夠叫停的?
顧允謙已然深陷其中,他骨子裡那股執拗勁兒發作,隻會一廂情願地越陷越深,沿著這條自己認定的路,一路狂奔,哪怕前路荊棘滿布,也不願回頭。
孕三月的時候,顧允謙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舉動,他在社交平台曬出了蘇星雅的b超單,那小小的黑白影像,承載著他對未來的憧憬與希望,瞬間引發了軒然大波。
緊接著,他更是頻繁地曬出自己的陪產日常。
照片中的他,日日衣不解帶地照顧著蘇星雅,或是小心翼翼地為她遞上一杯溫水,或是溫柔地幫她調整睡姿,眼神中的關切與愛意溢於言表,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對這份感情、對這個即將到來的新生命的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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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孕期推進,蘇星雅的身體也悄然發生著變化。
她越來越難以入眠,每一個夜晚,都像是一場漫長而煎熬的戰役。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望著一旁打瞌睡的顧允謙,心中五味雜陳。片刻後,她緩緩伸出手,輕撫上了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那一刻,一種奇妙的感覺湧上心頭,仿佛她與肚子裡的小生命瞬間有了某種緊密的連接。
她也曾在閒暇時刷著手機,看到網上諸多孕媽分享的孕期經曆,都說女人懷孕如同經曆一場九死一生的磨難,最先開始變化的就是自己的身材以及容貌。
可她低頭看看自己,這麼久過去了,肚子依舊光滑,沒有出現那些令人煩惱的妊娠紋,比起一般的孕婦來說,她著實算是幸運的。
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她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孩子在肚子裡輕輕的胎動,那小小的動靜,如同蝴蝶振翅,卻在她心間掀起驚濤駭浪。
偶爾,在夜深人靜、思緒紛飛之時,她也會忍不住遐想,如果就這樣把後半輩子也這麼過了,會是怎樣的場景?
會有溫馨的日常,孩子的歡聲笑語縈繞耳邊,顧允謙依舊陪伴在側,一家人共享天倫之樂。
然而,這個想法如同夜空中轉瞬即逝的流星,來的快去的也快。
蘇星雅很快就警醒過來,深知這不過是一時的幻想,現實的羈絆與內心的渴望相互拉扯,讓她痛苦不堪。
於是,她很快讓自己從那些紛雜的思緒中抽離,然後重重地閉上了眼,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隻有雜亂的呼吸噴灑在空中,打破這寂靜的夜。
躺在一旁的顧允謙似乎也有所感應,在睡夢中皺了皺眉,像是被什麼困擾。
不多時,等他從夢中悠悠醒來的時候,入眼便是女人安靜的睡顏,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臉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那一刻,他的心仿若被什麼輕輕觸動,卻又夾雜著幾分對未來的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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