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悠悠流轉,轉眼間便步入了孕晚期。
顧允謙察覺到蘇星雅身體愈發沉重,行動愈發不便,心中滿是憐惜與擔憂,毅然決然地做出了改變。
他減少了在社交平台分享陪產日常的頻率,將全部的心思都收了回來,隻為能安心守在蘇星雅身邊,寸步不離地陪伴她度過這艱難的最後階段。
隨著胎兒在腹中茁壯成長,日益增大,蘇星雅即便是被顧允謙精心嗬護、保養得再好,孕期的種種不適也如潮水般洶湧襲來,避無可避。
尿頻尿急成了家常便飯,常常是剛從廁所回到床邊,沒一會兒便又有了尿意,來來回回折騰得她疲憊不堪。
更要命的是,恥骨的疼痛仿若尖銳的鋼針,一次次刺紮著她的神經,讓她每到夜晚,都疼得難以入睡,隻能在黑暗中強忍著,冷汗浸濕了睡衣後背。
她的一舉一動,如今都離不開顧允謙的幫襯。
起床需要他攙扶,走路需要他小心護持,就連簡單的翻身,都得顧允謙搭把手,才能稍稍緩解那撕扯般的疼痛。
如此一來,顧允謙自然而然地失去了像之前那樣經常休憩的機會。他幾乎是徹夜不眠,眼睛時刻盯著蘇星雅,生怕她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深夜,萬籟俱寂,蘇星雅又一次被尿意喚醒,她眉頭緊皺,臉上滿是痛苦之色,試圖掙紮著起身。
身旁的顧允謙瞬間警醒,二話不說,主動將自己的脖子輕輕穿進蘇星雅有些水腫的手臂裡,借力幫她緩緩坐起,隨後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走向衛生間。
那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世間最易碎的珍寶,眼神裡滿是疼惜與關切,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預產期的前一天,本應是緊張忙亂的時刻,蘇星雅卻出奇地安靜。
她靜靜地躺在床上,眼神有些空洞地望著天花板,思緒仿若飄遠。
過了許久,她緩緩轉頭,看向自己一直被顧允謙緊緊握著的手,心中五味雜陳。
這幾個月來,顧允謙的悉心照料、日夜陪伴,樁樁件件如走馬燈般在她腦海中閃現。
她瞧見身旁幾日來連軸轉、疲憊不堪的男人,此刻終於抵不過洶湧的困意,發出了微微的鼾聲。
他的另一隻手,寬大而溫暖,墊在了蘇星雅的手下麵,那是他下意識的保護動作,但凡蘇星雅有一點動靜,他就會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瞬間驚醒,眼神裡滿是緊張與擔憂,迅速查看她是否安好。
回想著這幾個月的相處,感受著腹中越來越頻繁、愈發有力的胎動,蘇星雅的心同樣也是百轉千回。
她不得不承認,顧允謙的“計謀”奏效了。他用這數月如一日的陪伴、無微不至的關懷,一點一點地撬動了她原本堅定的心。
她的內心開始動搖,那些曾經篤定要離開的念頭,此刻仿若被蒙上了一層迷霧,變得模糊不清。
或許,一切的平衡可以繼續維持下去也說不定,就這樣一家三口,相伴走過未來的日子,似乎也不失為一種幸福……
隻是,這樣帶著一絲憧憬與動搖的思緒還沒有在蘇星雅心間留存多久,仿若一道晴天霹靂驟然降臨,下腹的一陣劇痛毫無征兆地洶湧襲來,瞬間奪走了她所有思考的能力。
那疼痛仿若洶湧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凶狠地衝擊著她的身體防線,讓她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她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淩亂,原本在靜謐中沉睡的病房,此刻也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攪亂,有了不一樣的動靜。
每一絲空氣裡,都彌漫著緊張與不安的因子,似乎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即將拉開帷幕。
還沒等蘇星雅強忍著劇痛叫醒身旁的顧允謙,對方就像是被這緊張的氛圍驚醒,又仿若與她心有靈犀,已然用最快的速度從深沉的困意中抽離。
一開始,他明顯陷入了短暫的手忙腳亂,眼神慌亂地在病房裡四處搜尋,過了片刻才猛地想起按呼叫鈴。
“叮鈴鈴——”那尖銳急促的鈴聲瞬間打破了醫院走廊的寂靜,仿若一道衝鋒的號角。
很快,醫生護士們聞聲而動,成群結隊地迅速就位,腳步匆忙卻又有條不紊,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專業與專注。
畢竟,當院長的陸晉祺可是跟他們三令五申過孩子對顧家人的重要性,這孩子承載著家族的期望,所以他們一早就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日夜籌備、嚴陣以待,就為了迎接這關鍵的一刻。
而那肚子裡的小家夥,似乎也是個猴急的主,迫不及待地想要降臨人間。
眨眼的功夫,宮口就開到了六指,進程快得讓人咋舌,仿佛在和時間賽跑,一分一秒都不肯耽擱。
顧允謙一臉焦急地緊緊推著床,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眼神中滿是心疼與慌亂。他的雙手微微顫抖,時不時伸手輕輕摸了摸蘇星雅的臉,試圖給予她一些安慰,眼眶也因焦急與心疼而微微泛紅。
“我就在門口等你出來!”
“進去就可以打無痛了,放心吧沒事的!”
“我......”
顧允謙自己都緊張的心臟狂跳卻也依舊組織著語言來寬慰。
就在要推進產房門的一刹那,蘇星雅卻仿若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突然叫停了醫生和護士。
她調動起全身僅存的力氣,伸出手,緊緊抓住顧允謙,那力道之大,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
隨後,她用儘最後一絲氣息,在他的耳邊留下了一句話,聲音微弱卻又字字清晰。
顧允謙聽到這句話,先是短暫地錯愕,臉上瞬間凝固的表情仿若被時間定格,下一秒,淚水奪眶而出,立馬泣不成聲。
他本能地想要再跟上去,腳步踉蹌地往前衝,卻被周圍的醫護人員死死攔住。
最後,他隻能無助地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門裡的蘇星雅逐漸變成一個小黑點,然後在門縫中徹底消失,仿若被黑暗吞噬。
他的身體仿若被抽空,無力地倚靠在牆邊,回想著蘇星雅剛才說的那句話,心中仿若掀起驚濤駭浪,所有壓抑已久的情緒,都如決堤的洪水,從一雙飽含深情的桃花眼裡洶湧而出。
走廊上,回蕩著他悲痛欲絕的嗚咽聲,久久不能散去,那聲音裡,有絕望,有悔恨,有不舍,仿若將他這一路的愛恨情仇都融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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