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獨立拍片,確實比做多少思想工作,分多大的房子都要管用!」
「我就不信,這幫學弟不想進步!」
郭保昌設身處地地一想,拍案叫絕。
「郭導也不要太樂觀。」
方言夾了塊九轉大腸,邊嚼邊說。
這個主意,本來是給西影廠準備的。
在長安的時候,吳天名專門請自己出謀劃策,但因為西影廠是個大廠,內部關係錯綜複雜,而他剛剛上任,位子才坐穩,掣肘的地方依然很多,沒辦法推行這項破天荒的改革。
「西影廠不行,桂西廠未必就不行!」
郭保昌語氣裡透著自信。
方言道:「你們韋廠長會同意?」
「這我不敢打包票。」
郭保昌慎重道:「但以我對他的了解,他絕對不是保守傳統的老頑固,一直在思變求變,要不然,也不會為了多要幾個大學生,舍下這張老臉,親自去求北電和中戲的老友。」
「韋廠長這個人確實很開明。」
方言回想起韋必達留給自己的印象。
「不僅開明,而且一心想把桂西廠,從小到大,壯大起來,所以在廠裡德高望重,說話很有分量,否則也不可能壓下那麼多反對的聲音,把那批好房子,都分給這幫大學生。」
郭保昌放下了筷子。
「看來郭導很有把握。」
方言舉起酒杯,和他碰了一杯。
船大難調動,船小好轉彎,西影廠是大廠,而桂西廠是小廠,恰恰能更靈活。
「徹底打破這項"當助手七八年才能獨立拍片"的規矩,韋廠長或許不會輕易同意。」
郭保昌道:「但是破例給這幫年輕人一次獨當一麵的機會,就像這次把好房子分給他們一樣,韋廠長未必不會同意。」
「這已經是個巨大的突破。」
方言笑著說,如果桂西廠這麼做,無異於打響了破除論資排輩的第一槍,首開先河。
那麼,桂西廠的招牌極有可能在全國打響,不愁沒有大學生願意來,沒準將來,桂西廠還能成為「年輕一代電影人」的搖籃。
「您說的這些話,我都得記下來。」
郭保昌笑道:「待會兒給韋廠長打電話的時候,我就照您這個意思說,不怕他不動心。」
方言放下筷子,「郭導有沒有想過讓他們拍什麼?」
「獨立拍片嘛,他們想拍什麼,就拍什麼,拍好了皆大歡喜。」
郭保昌說:「要是拍的不好,無非賠點錢,但能讓這幫天之驕子認識到自己的斤兩,踏踏實實地從學徒做起,賠點錢也值了!」
方言問:「郭導覺得他們能不能成?」
「方老師,不瞞你說,我覺得成功的機會很大,我這幫學弟,個頂個的都是人才。」
郭保昌一臉驕傲:「興許導戲的功力還欠火候,但說配色、構圖、運鏡這些,那絕對沒話說,之前在北電畢業作品展上,您不和我一起見識過嘛。」
「就是因為見識過,所以我才有個想法。」
「什麼想法?」
「把《那山那人那狗》交給他們來拍。」
「什麼?方老師,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郭保昌一下子酒醒了過來。
「郭導覺得像嗎?」
方言一臉認真。
「方老師,對不住,我喝多了。」
郭保昌看他既不像喝醉,也不像在開玩笑,心裡頓時急了,勸說他打消這個念頭。
《那山那人那狗》,可是被桂西廠全員上下寄予了厚望。都指望著能靠這部電影,打響在全國的名頭,打響崛起的第一槍。
畢竟,這可不僅僅是在國內出名的作品,而且是即將在日本出版的。
不出意外的話,很有可能會被文化bu定位為電影交流重點項目,被引進到國外上映。
全國有多少製片廠盯著《高山下的花環》,就有多少製片廠盯著《那山那人那狗》。
好不容易靠著桂西廠的熱情和誠意,打動了方老師,才僥幸得到這潑天的富貴。
給章藝謀這幫新兵蛋子拍?
費了一番口舌,卻見方老師一點兒也不為所動,郭保昌隻好說,韋必達是不會同意的!
「郭導,彆急。」
方言擺了擺手,「我是這麼想的……」
郭保昌沉下心來,耐心聽著。
以這5個人為主體成立一個青年攝製組。
再由像他這樣經驗豐富的導演坐鎮,既是協助,也是監督,如果分鏡頭劇本、電影構圖、現場勘景、演員選角這些前期工作,不能達到他們滿意的程度,就視作失敗。
那麼,接下來的拍攝任務就移交給桂西廠的老人,頂多就是損失一些時間和預算。
聽到這裡,擰成一團的眉頭漸漸舒展: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不是不能接受。」
「看來郭導並不反對。」
方言的本意就是他們倆來當電影的監製。
「不過我擔心過不了韋廠長那一關。」
郭保昌雖然看好章藝謀他們的能力,但依舊不看好他們能肩負這麼重大的電影任務。
「不瞞您說,我之所以要選他們,因為我從他們的畢業作品裡,看到了一種可能性。」
方言悠悠說:「用畫麵和色彩來講情緒。」
「畫麵和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