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保昌心裡一驚,簡直前所未聞。
「來,咱們邊喝邊聊。」
方言給他倒上酒,來了一曲高山流水。
推杯換盞,酒瓶空了的時候,郭保昌整個人雖然迷迷糊糊,但卻熱血沸騰,拉著方言的手,使勁地搖晃,「方老師,不愧是方老師!」
「就按您的說的辦,回去我就給韋廠長打電話,我相信,他也不會反對。」
「到時候您受累,跟我去趟北電,做個見證如何?要不然,我怕章藝謀他們不信。」…………
兩天後,城北郊外,昌平朱辛莊。
校園裡長滿了淒淒荒草,章藝謀、張軍釗等人踩在上麵,心情也是一樣的潦草。
畢業季,相處多年的同學各奔東西,本就讓人傷感,可偏偏同學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最好的一檔,就像陳凱哥、田莊莊等人,留在了燕京的電影單位。
甚至有的像李少虹一樣,剛分配到北影廠,立馬就擔任謝鐵麗的學徒,因為李少虹的母親,曾經就是謝鐵麗的導演助手。
中間的一檔,就是顧常衛、趙非他們,發回原籍,到自己老家的電影廠報到。
而被視為最差的,就是分配到桂西廠。
如果廠子的規模和名氣能像北影廠、上影廠這般,地處偏僻這些困難,都可以克服。
可偏偏是小廠,起步晚、基礎差、名氣小、條件落後,這哪裡是分配,簡直是發配。
希望破滅,前途黯淡,進步是不可能進步,這輩子都不可能進步了!
一個個垂頭喪氣地拎著行李,田莊莊、李少虹、陳凱哥等人來送彆,頗有壯行的意思。
「朱菻,你走的
真不是時候。」
「是啊,聽謝老師說,《商鞅》話劇的選角馬上就要開始了。」
「你要能參加的話,我覺得嬴熒玉這個角色一定非你莫屬。」
「………」
聽著李少虹她們的話,朱菻笑了笑,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些。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胡梅等人拉著她的手,依依不舍。
「你們也多保重。」
「如果有空的話,可以到我單位坐坐。」
朱菻已經完成了在北電的進修學業,即將重返醫學科學院的衛生研究所。
女生跟女生道彆,男生也在給男生送行。
被分配到兒童製片廠的陳凱哥,麵對章藝謀五人,忍不住地念了首詩: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勸君更儘一杯酒,西出清水關無故人。」
「凱哥,你就彆吟你的詩了!」
田莊莊瞪了一眼,接著握著章謀的手,道了聲歉,本來自己打包票,要把章藝謀弄進他母親的兒童製片廠,可惜這個後門沒走成。
「用不著道歉,是我自己的問題。」
「唉,隻能說命運呐~」
章藝謀耷拉著頭,無精打采,彆說是田莊莊,就連方老師推薦他到西影廠,也沒用。
「你們也不要太難過,在哪裡拍電影不是拍電影。」陳凱哥停下念詩,開口「安慰」。
田莊莊道:「是啊,說不定電影拍得好,你們還有機會從桂西廠調出來也說不定。」
張軍釗滿臉失落:「你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霍建起眼裡透著一絲絕望,「慢則十年起步,就算快,那也要六七年!六七年啊!」
「七年!十年!」
張軍釗不無傷感道:「我在燕京可整整呆了20多年,結果現在,戶口本一注銷,從今以後就不是燕京人了,關鍵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回來,也許這輩子都回不來了。」
章藝謀等人感同身受,臉上寫滿了悲傷。
「你們也不要總往壞處想,謝老師他們不是說了。」田莊莊安撫說:「桂西廠那裡急需要年輕力量,說不準你們很快就能拍上電影。」
「說得沒錯!」
突然間,人堆裡有人來了一句。
燕京的電影單位比較多,哪怕專業對口,幸運地分配到各個單位,前途也未必就是光明的,因為這些廠裡的老人多,論資排輩,像他們這樣的小字輩,等到獨立拍片,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估計也要熬上十年八年。
「要不咱倆換換?」
霍建起怒瞪了他一眼。
剛剛說的頭頭是道的人,立馬就縮了回去,沉默不語。
「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嶺南西!」
陳凱哥假裝咳嗽了一聲,轉移話題。
眼見氣氛尷尬又凝重,田莊莊想方設法地緩和,就在此時,不遠處出現兩個人的身影。
「押解我們的人來了。」
張軍釗自嘲了一句。
「郭學長旁邊那位,好像是方老師!」
田莊莊一眼就認出那個男人的身影。
「方老師?!」
「方老師怎麼來了呢!」
一下子,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力。
朱菻隔著人群,抬頭多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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