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珩衝下山頭之際,鄒顒的兩千餘人剛剛出了山穀,正不緊不慢往應州趕。離了山穀,空氣清新得像是香氣,沒有丁點的腐臭味道。
一位敏覺的翊衛軍騎士聽到身後似乎傳來了節奏不一樣的馬蹄聲。他回過頭,看到了策馬追來的丁疏琰。
馬背上的左尚書令,臉麵滲著鮮血,血腥得讓人恐懼。衣服也破爛不堪,似乎下一刻便要被風撕碎。左尚書令一麵策馬一麵高喊“啟國人殺來了!請陛下上馬,往隼州去!”
聽到喊聲的其餘人回過頭,被眼前景象驚得,無意識地勒停了坐騎。
丁疏琰不顧其餘人,徑直追馳到皇帝的車輦處。他顧不得許多,直接攔下車駕,下馬,再躍上皇帝的車輦“陛下,快隨臣出輦,上馬!回隼州!”
“出了何事?!你為何弄得這幅模樣?!”鄒顒被丁疏琰驚得不輕。
“啟國人殺來了!!”
“什麼!?”鄒顒一麵質問,一麵匆忙跳車。
他立即上了馬,由兩千翊衛軍左右護衛,往隼州方向狂馳。
馬不停蹄,連馳兩天兩夜,鄒顒一行人終於有驚無險回到了隼州。隼州城牆上的守城士兵見是皇帝的青甲翊衛軍,立即打開了城門。
一行人進了城,勒住馬蹄,艱難地下了馬。馬背上連著顛簸兩天兩夜,雙腳幾乎僵了,無法邁步。
五十九歲的戶部尚書仍舊伏在馬背上,以一個懷抱馬脖的姿勢一動不動。眾人疑惑,艱難挪到跟前,才發現他早已死在了馬背上,身體已經僵硬。
“在馬背上連著顛簸兩天兩夜,怕是臟腑都裂了!”有人小聲說道。
“這把歲數,落得這個結局,也是唉。”
兩刻後。隼州道行尚書台。
“行台,禦駕返回了!”隼州刺史黃晏匆忙闖進隼州道行台令祁尚卿的書房。
正埋頭處理案上公文的祁尚卿猛地抬頭“你說什麼?!”
“陛下回來了!”黃晏又述一遍。
祁尚卿立即放下手中公文,站起身子“什麼時候?!那陛下現在何處?”
“正是此刻。北門的人剛來報。陛下此時剛入城。”
“快隨我迎駕!”
“是!”
祁尚卿衝出書房,讓侍從牽來自己的坐騎,上馬火速往隼州北門趕。時間緊急,來不及通知行尚書台的其餘官員,隻有隼州刺史黃晏隨他一同迎駕。
迎駕途中,祁尚卿感到困惑與不解陛下為何突然從前線回來了?!
“陛下!臣迎駕來遲,請陛下責罰!”趕到北門的祁尚卿,來不及細看返程兩千人的狼狽,下了馬三步並兩步去到鄒顒麵前,向其行人臣禮。
鄒顒雙目緊閉,就著一個簡易的矮凳坐著,於道路正中。風拂著他散垂的頭發。隨征的大臣,分列站在他的左右兩旁。
“嗯。”鄒顒睜開眼應一聲。
祁尚卿略顧周圍,發現包括皇帝在內,所有人都是風塵遍身、衣盔不整、麵容憔悴。所有人的坐騎,都癱倒在地,正一口接一口地喘氣。
見此情形,祁尚卿心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鄒顒沒有繼續指示,似乎在等祁尚卿開口。
“陛下稍候,臣立即安排車駕,接陛下洗塵。”三十九歲的祁尚卿反應算快,見皇帝四周沒有車輦,立即補了一句。他轉過身,對身後的黃晏使個眼色。黃晏心領神會,立即上馬往回趕。
“嗯。”鄒顒又閉回了眼睛。
祁尚卿見皇帝不願多講,便自覺站到鄒顒一旁,與其餘大臣一道。他刻意站到了左尚書令丁疏琰的身旁。皇帝不說話,眾人也不敢開口,隻是沉默站著,任風亂拂帽冠下的垂發。
“左令,陛下何故返回?”默站一刻後,祁尚卿終是沒忍住,悄聲問身旁的丁疏琰。
“前線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