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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午。巳時初。長興宮。宣成殿內。
禦案前坐著的鄒顒,拿起案上的奏疏,直接往前扔到地上,看著丁疏琰“你自己看。”
丁疏琰費力彎屈寬胖的身軀,撿起奏疏,打開來看。
他將奏疏逐字逐句反複看了三遍,心中甚為滿意這黃晏罵人還挺上道。
他將奏疏合了,輕放回禦案上,而後是義憤填膺的模樣“這薛銘禦當真是在邊境滋事,挑起禍端!陛下,此人須嚴懲!”
鄒顒鼻孔噴氣,狠拍案台。
“如此來看,此人當真居心不良、欲難家國。其又攀連繆導太子,受召之時首鼠兩端,欲使太子殿下與陛下抗禮,其心當誅!”
“該當如何?!”鄒顒看著他。
“將其罷職,收入獄中,嚴審其圖。”
鄒顒眼睛盯著案上的奏疏,口中說道“尚書台擬詔罷!”
“是。”
……
下午。申時。薛宅。
薛銘禦正在書房裡寫信。信是寫給祁尚卿的。在隼州時寫的那封信沒有收到回信,回長興府後又被勒令不得外出、不得見客,便隻有這個辦法了,同一城中去書信。他要問清陛下是否欲廢太子。他想著下午寫好信,傍晚薛元詔回來後交給薛元詔,由薛元詔出門一趟交給祁尚卿。
正寫間,突然聽得從院中傳來扣擊院門的聲音,聲音緊促。
他放下手中的筆,起身走出書房。見陸娘急急跑去打開了院門。
門外有好幾人。幾人也不出聲,徑直走入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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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銘禦定睛一看,為首的人,正是才與自己同返京師的承宣郎。他身後跟著一人,此人身後又跟著五個人。一行人全著公服,最後的五人中還有三人佩了腰刀。
薛銘禦見狀,心中感覺不善。
他走上前去迎著承宣郎“郎官,今日過來為何?”
承宣郎手裡拿著詔書。他麵無表情,說道“薛銘禦聽詔。”
薛銘禦便躬俯身子,恭敬聽詔。
承宣郎緩緩卷開手中的詔書,念道“隼州道行台令薛銘禦,本戍國家之北,不思安境安民,卻於邊境放箭滋釁,挑動形勢,唯恐天下不亂,欲陷家國於危難。又,天子諭令至,不思奉命,卻猶豫躊躇、首鼠兩端,是為何故?!薛銘禦承一道行台令之職重,卻恣意妄為、目無君上,現即罷隼州道行台令之職,羈入大理寺獄,由大理寺致審。欲圖如何,俱並實供,尚可據情發落。”
薛銘禦心中巨震,一時竟忘了反應,雙腳似粘在地上不得動彈。
正在自己屋中做針繡的薛昀珺聽到院中的人聲,便走出屋來看。剛一出屋就聽到“即罷隼州道行台令之職,羈入大理寺獄”,手裡的綢錦從指間滑走,落在腳下。
承宣郎不管薛銘禦作何想,合了詔書,對薛銘禦說道“我身後這位是大理寺李少卿,薛……銘禦,便隨李少卿去吧。”
院中一旁的陸娘見狀,兩腿發軟,站立不住,頃刻癱坐在地。
在過去的二十幾天,薛銘禦曾想過無數的返京後的情形,甚至連今日的情形都想到了。隻是他沒想到,它會來得這麼快,快得讓人手足無措。
即使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薛……銘禦,隨我們走吧。”宣承郎身後的大理寺少卿李郇站出來,對薛銘禦說道。
薛銘禦費力地挪一挪腳。往事突如潮湧,一時湧入他的腦中。那些在長興府的往事、在郯州的往事、在隼州的往事。
他下意識地環顧自己身周,見陸娘癱坐在院中,張著嘴說不出話,昀珺站在屋簷下,淚已出眶。
薛元詔明白,此時不比二十幾天前在隼州時。詔令已至,除了奉詔,彆無選擇。
他向李郇回一句“少卿稍候。”
他走到薛昀珺跟前,說道“爹爹要離家一些時日。再一會兒你哥回來了,就說爹爹……就說爹爹……”言及此,卻再也出不了口。
他轉身,回到李郇一行人的跟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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