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疏琰出了皇宮,來到翊衛軍三大營之一的內營。內營位於長興府城內,由翊衛軍主官——三品翊衛大將軍坐鎮,其餘兩營——外一營、外二營,位於長興府城外,分由兩名翊衛軍副官——從三品翊衛右將軍、翊衛左將軍坐鎮。
見到翊衛大將軍魏通後,丁疏琰“傳達”了皇帝的命令今夜東宮衛異動,一是魏通從內營帶五千翊衛軍趕到宮城拱衛,二是左尚書令從內營帶兩千翊衛軍前往查明情況。
“東宮衛異動??”魏通問丁疏琰“他們要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大將軍隻管護好宮城周全。請即點兵!”
“是,左令。”
……
魏通在內營點了七千全副武裝的騎兵,兩千給丁疏琰,五千自己帶上前往長興宮。
丁疏琰騎上馬,帶領兩千騎兵出了內營後才告訴眾人“今夜東宮衛滿城作亂,你等隨我平亂!每二十騎為一隊,凡遇東宮衛,一律格殺!”
眾人聽了麵麵相覷。東宮的衛兵儘管是從翊衛軍調撥過去的,但畢竟是屬於東宮的兵,直接跟他們動手??出了問題怎麼辦??
丁疏琰看出了眾人的猶豫,再強調一遍“此是陛下口諭!你等勿疑!速分隊行動!!”
丁疏琰自領一百騎兵。剩餘的,每二十騎一隊,各自去城裡各處“格殺”作亂的東宮衛。
丁疏琰計劃的是,等城裡四處的東宮衛跟翊衛軍動手後,鄒嶸的東宮衛不是“作亂”也是“作亂”了。東宮衛作亂,鄒嶸的太子就算當到頭了。
他帶著他的一隊翊衛軍在離皇宮不遠的周圍遊弋,派人在各處探查情況,一旦東宮衛跟翊衛軍交手了,他就立即進宮告訴鄒顒東宮衛作亂,竟跟翊衛軍動手。若是皇帝再派翊衛軍剿殺,那事情就徹底失控了,鄒嶸百口也莫辯了,太子就一定當到頭了。甚至翊衛軍直接衝進東宮將其亂刀誅殺也未可知。
……
薛元詔和太子尋找顧璡之二人已經超過了一個時辰。他們先是在禇門坊裡找了一遍,又出禇門坊找了很遠,始終沒有找到顧璡之。
城裡其餘尋找的東宮衛也沒有消息報來。薛元詔心急如焚。
有沒有可能,璡之二人一直就在禇門坊裡?隻是換了個藏身處?薛元詔突然想到。
他決定再回禇門坊仔細尋找。他領著鄒嶸再次往禇門坊回。
走到禇門坊後方一處荒棄的菜園地時,薛元詔突然感到頭暈目眩,幾乎失去意識,就要從馬背上跌落。
他勒停了馬,艱難地下了馬。
太子和其餘的士兵也下馬。士兵們舉著火把,將四周照得很明亮。
薛元詔不經意地一瞥,看見自己旁邊幾步遠,有一口石砌的井。
一陣貫鳴在他耳朵裡響起。
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殿下,讓他們下井看看。”遲疑再三後,他抬起手指向石井。
鄒嶸讓幾名士兵進禇門坊借來繩索,將一名士兵“吊”進石井。
下井的士兵拿著火把在井下看了一陣。“井裡就是一些散土和碎草,其他沒有什麼。”士兵朝井外喊道。
“把草和土扒開再看看。”來到井口的薛元詔對士兵喊道。
士兵照做了。散土和碎草隻有薄薄的一層。士兵扒開薄薄的一層土,看見了一隻人的手。
……
兩刻後。
顧璡之和王氏的屍體被士兵們用繩索捆住從井裡拉了出來。
薛元詔看著仰麵躺在地上的顧璡之,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跟他認識十一年的朋友,他最好的兄弟,此時就躺在地上,沒有呼吸,閉著眼睛。隻有外衣上滿布的血跡,說明了他兄弟在死之前受到了怎樣的傷害。
“璡之……”薛元詔顫抖著聲音,對地上的顧璡之喊一聲。
地上的顧璡之沒有回應。任由薛元詔怎麼呼喚他,他也不能再回應一聲。
“璡之……”薛元詔俯下身,用手觸摸顧璡之的身體。顧璡之的身體已經沒有了溫度。
“兄弟,是我害了你……”薛元詔痛恨他自己。如果時間能倒流,他一定不會找他的兄弟跟他走這一趟。
薛元詔用手撥掉顧璡之臉頰上的碎土。此時的顧璡之像是睡著了,就跟少年時在郯河畔睡著了一樣。儘管他的衣上全是血染的印記,但他的臉上卻是安詳、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