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美上主!尊敬的主教閣下,這不僅是我的禮物,也是王室的禮物!若昂陛下一直對您十分信重,把裡斯本主教座堂交給您來負責,也經常在我麵前誇讚您的虔誠…這一次,去往新大陸的十多位傳教士,也都多虧了您,才能這麼快的選拔出來!”
“嗯!努諾總管,傳播上主的榮光,本就是我們教會的職責!這一次的新大陸傳教,方濟各會與奧斯定會都有很強的參與意向…不過,還是方濟各會先行了一步,拿下了這一次出海的教士名額。他們清貧簡樸、苦行布道的風格,也比擅長經義、教學布道的奧斯定會,更適合開拓蠻荒的新大陸,去那些蒙昧的野蠻部族中傳播上主的福音!…”
提起新大陸的傳教事務,迪奧戈主教明顯精神一振。向野蠻部族傳教,擴大教會的影響力,建立海外的新教區,不僅是一種能記入聖冊的神聖功績,也代表著實實在在的教會利益。畢竟,隻要是基督的子民,都必須繳納“十一稅”。而在那些新開辟的教區中,教會的主導權往往極大,甚至能建立強力的教會武裝,比冊封貴族的話語權還要大!
“是!方濟各會的修士,確實是最為苦行與虔誠!王國在黃金海岸、象牙海岸,以及剛果的傳教,都是依靠著這些托缽修士的無畏與犧牲…而去年第一批抵達新大陸的法利亞神父,也正是方濟各會的。法利亞神父據說做的很不錯,已經歸化了上百名東方的野蠻人了!…”
在迪奧戈主教麵前,努諾總管始終保持著溫和的笑意,稱讚著方濟各會修士的功勞。而這些能夠忍耐艱難困苦,在海外殖民地辛苦傳教的托缽派傳教士,也確實是歐陸對外殖民必不可少的精神馴化者,是墨西加聯盟與納瓦信仰,乃至於所有美洲非洲原住民們,最為危險、最為迷惑也是最為長久的敵人!
在神子耶穌降世1495年後,基督世界的天主教會中,已經出現了各種各樣的修會,尊奉著不同的“上主教條”。其中,方濟各會是最大的“托缽修會”,分布在整個天主世界,也是平民修士最多的修會。他們強調清貧布道,遵從最傳統的福音精神,正是西班牙與葡萄牙殖民開拓的主力。
多明我會負責經院大學的講席,是學術型的修會代表,偏向於吸納貴族與富裕家庭的子弟。他們擅長經義辯論,同樣也負責異端審判,是宗教裁判所的主力,很擅長發現與處理“異端與異教徒”。
本篤會則是最古老的隱修會,主要集中在富庶的意大利,強調修道院生活、祈禱與勞動。但此時,他們已經掌握了太多的教會田產,開始明顯腐朽,難以維持傳統的戒律了。熙篤會是本篤會的分支,大概在四百年前獨立出去的,尤其在法國影響極大。他們提倡簡樸勞動,同樣在數百年的傳承中,控製了大量的田產。熙篤會眼下有至少七百座修道院,在法國的莊園經濟中,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
奧斯定會教育與傳教並重,在英格蘭、伊比利亞與神羅的城市中極其活躍,開設了許多神學經院,也培養出了一眾“宗教改革的新教人才”。此刻,12歲的馬丁·路德,便正在奧斯定會中接受教導。而7歲的安德烈亞斯·卡爾施塔特,也即將踏入奧斯定會的學院中,並在不久的未來,提出更加激進的宗教改革口號。
除了上述天主世界的五大修會外,還有兩支最大的軍事修會,聖約翰騎士團與德意誌騎士團,始終保持著強大的軍事力量。
至於紀律嚴明、高度組織、軍事與宗教合一,更加極端與強力的宗教修會耶穌會,眼下還沒有誕生,隻是剛剛出現了苗頭。而他們誕生的土壤,也必須是在海外殖民地大規模出現後,“為天主更大的光榮”,去徹底規範原住民的生活與信仰,從語言到文化,徹底摧毀原住民們的“蒙昧傳承”!
“上主庇佑!新大陸的開拓,還需要王室與教會的長久合作…努諾總管,我一直認為,您在這方麵的功勞與功績,都體現著您對上主的長久虔誠!而王室與教會之間,也需要您這樣的典範貴族作為紐帶,無論在位的君主如何變化…”
“.迪奧戈主教,請您稍等一下…”
努諾總管禮貌欠身,從紅木背椅上起身。他來到房門外,低聲吩咐了幾句什麼,喚來兩個親信守住門口,這才返回屋中。而當厚實的木門與牆壁,隔絕了外麵的聲音,兩人也從禮儀式的問候與對談中,來到了更為重要的話題上。
這正是迪奧戈主教此次前來的目的,而努諾總管回避了好幾個月,也終於到了要站隊的時候了。
“尊敬的努諾侯爵,若昂國王的病情不容樂觀,教會的修士與貴族們都憂心忡忡。裡斯本主教座堂的幾位高級神父,一起商議了許久,決定為若昂國王,舉行一次盛大的祈福彌撒。而我這次過來,就是邀請您,參與接下來為國王祈福的彌撒!…”
“上主庇佑!這次彌撒的規模很大,有許多重要的貴族參與,一定能祈求上主賜下神跡,治愈國王久病不愈的身體!…”
迪奧戈主教麵露悲憫,虔誠的畫了個十字。而努諾總管揚了揚眉毛,臉上的笑容收起,神情嚴肅的看著迪奧戈主教。兩人就這樣對視了片刻,努諾總管先開了口,凝重的詢問道。
“尊敬的主教閣下…不知這次教會彌撒,會有哪些‘重要的貴族’參與?”
“仁慈的聖母,注視著一切!能參與這次彌撒的,都是慷慨又虔誠的王國貴族。而其中最慷慨虔誠的,有以下幾位…”
密不透風的屋舍中,迪奧戈主教揚起嘴角,盯著努諾總管的眼睛。他一字一句的,慢慢吐出幾個葡萄牙大貴族的名字。
“布拉乾薩公爵,阿爾瓦羅·德·布拉乾薩;坎塔涅德伯爵,佩德羅·德·梅內塞斯;近衛軍指揮,王室總管杜阿爾特·德·阿爾梅達…當然,還有最為虔誠、最為高貴的一位,杜阿爾特先王的孫子,維塞烏公爵曼努埃爾!”
每一個貴族的名字吐出來,都讓努諾總管心中一個咯噔,臉上越發沉肅。這些可都是王國的大貴族,要麼在王國中掌握實權封地,要麼在裡斯本中影響力極大。而年輕的布拉乾薩公爵阿爾瓦羅,更是被若昂陛下死死壓製,甚至處死過父兄的大貴族。當聽到掌握數百王室近衛,同為王室總管的杜阿爾特也會參與彌撒後,他臉色瞬間青白,很有些不可思議。
要知道,杜阿爾特可是親自參與過,對前任布拉乾薩公爵叛亂的鎮壓,並且立下過赫赫戰功!這樣手握軍權、濃眉大眼的陛下親信,也要參與到祈福彌撒中嗎?!
努諾總管沉默不語,神色明顯變幻。最後,當他毫無意外,聽到維塞烏公爵曼努埃爾的名字後,臉上也徹底變得麵無表情,完全看不出任何內心的想法了。
“努諾侯爵,若昂國王的病情,我們都知道…國王的病情之重,唯有上主降下的神跡,才能真正治愈!曼努埃爾公爵最為虔誠,已經在教會座堂中齋戒,為國王祈福了數日。好幾次,公爵可都哭暈在儀式中!…”
“這位先王血脈的高貴王子,他的虔誠與善行,早已被上主看在眼中。在裡斯本教會的各位主教看來,他遠比若昂國王的私生子,喬治·德·蘭卡斯特公爵更加虔誠,更加靠近上主!…”
“努諾侯爵,曼努埃爾公爵也很尊重您,他相信您對王室的忠誠,曾在我們麵前,公開誇讚過您對海外殖民事務的精通…他相信,您一直是位非常傑出的宮廷大臣,是負責海外開拓的最好人選!是的,這是公爵在教會中公開的表態,各位主教都親耳聽見,深以為然…”
說到這裡,迪奧戈主教頓了頓,看著努諾總管閃動的眼睛,笑著問道。
“仁慈的聖母庇佑著我們!那麼,尊敬的努諾侯爵,您的答複是什麼呢?這次為若昂陛下祈福的公開彌撒,虔誠又忠誠如您,是一定會來參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