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彆墅以前的主人一定是一個享樂主義的人。
無論是裝修還是家具配置,亦或者是留下來的櫃式收音機、時鐘、留聲機等。
最顯著的特征就是樓下的那架鋼琴。
那個時代,有錢的不算什麼,但有錢又有藝術才能,就很不一般了。
李學武家裡現在就算是不愁吃不愁喝的了,但你看李順有讓兒子學鋼琴的意思嗎?
三代人才能培養出一個貴族都說的少了,沒有那個閒錢,哪裡來的時間和自由去學習藝術。
自古以來,藝術都是富人和貴人用來抬高身價,區彆身份的手段。
當然了,這也並不能否定藝術和藝術品在人類生活生產過程中的作用。
對於美的追求是人類進化和進步過程中不可或缺的推動力,不然也就不會有今天美輪美奐的建築和衣服了不是。
不追求美,那今天就都還住山洞,光著腚生活了。
你想想,你上班擠地鐵,滿地鐵的人都是光著腚的,那畫麵~嘖嘖嘖~
追求美和藝術是可以的,就比如現在李學武住的地方,他就覺得這些東西有其曆史價值和美的一麵。
可以批判,但也要懂得欣賞,要有欣賞美的眼光,也要有判斷是非的思想。
但要是為了培養所謂的“貴族”意識,凸顯身份差異,去高價爭搶個買菜的袋子,或者泡麵的破桶,那就是純純的傻嗶行為了。
因為即便是在藝術行為和文化特彆詭異的西歐,之於藝術的態度也是先把肚子填飽了,再嗶嗶。
顧寧對於西方的文化和藝術類知識接觸的較為廣泛,從她會彈鋼琴就能知道,身邊的人和環境都有思想開放的一麵。
這棟彆墅自打顧寧見到,便表現出了興趣和喜好,這也是李學武將彆墅的裝扮工作交給她的原因。
二樓,本應該是有一間書房,一間客廳,兩間臥室和一個衛生間的設置。
但原主人就像李學武所說的那樣,是一個極端自我和享樂的人。
將書房和小客廳跟主臥隔在了一起,用一道房門增加了主人生活的空間。
在不影響生活品質的同時,二樓的主人房不僅有個單獨的衛生間,還有衣帽間。
陽光充足,通風良好,空間的利用率很高。
這也是顧寧一來就喜歡上了這裡的原因,並且在婚前就決定搬過來住了。
大大的書房裡顧寧最喜歡的便是那個大書桌,因為太大,李學武都叫它案台,或者班台。
這是民國時候洋人買辦,或者銀鋼、商行大班用來抬高身份的辦公桌。
從這張桌子和書房裡的書架樣式,李學武就能把這間房子的主人身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當然了,書桌大了顧寧看書方便,喜歡,李學武也喜歡。
比如現在,將顧寧抱起放在書桌上,看著嬌羞又嗔怒的小媳婦兒,李學武更喜歡了。
顧寧哪裡能受得了大白天那啥的,可從見著李學武進屋後就把門關上的動作她就知道這人要耍壞。
本來故作去放書,然後偷偷溜下樓的,卻是被這壞人抓了個正著。
她再有力氣,身材再高挑,也沒李學武得力氣大啊。
這會兒被這壞人攏在懷裡,怎麼也推不開。
“不行!”
顧寧用手推著李學武嗔道:“伱羞不羞啊!”
李學武才不會在這個時候浪費時間用嘴來說話呢,攬著顧寧的手一使勁,抱著便去了裡屋。
“不行不行!”
顧寧的嘴裡隻說著不行,看著還大亮的窗外,爭不過李學武的大手,羞的隻能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臉。
這人怎麼這麼壞呀!
“呀~……!”
……
一樓,正在扒拉不倒翁的李姝動了動耳朵,轉頭看了一眼樓梯的方向。
剛才……是不是有人在喊?
算了,不管了~
李姝隻是一瞬間的猶豫,便又轉回了頭打量著地上晃晃悠悠的玩具。
這玩意兒的腦袋怎麼擰下來的……?
孩子的耳朵都尖,有些細微的聲音他們都能發現,成年人有的時候也能聽見,但都裝做聽不見。
比如在廚房準備好了飯和菜,就等李學武他們下來下鍋炒了。
剛一回客廳打算收拾李學武的另一包行李裡的衣服,卻是聽見了有些臉紅的聲音。
其實不是牆體隔音不好,而是門口這一麵的窗子還開著。
秦京茹臉紅著看了一眼沙發方向,見老太太眯著眼睛,笑著哄李姝玩,便拎著衣服去了一樓的衛生間。
家裡的衣服都是她來洗,包括李學武和顧寧的。
李姝的都是老太太洗自己的衣服時順手洗了,倒沒麻煩她。
其實也不多,夏天出汗多,灰塵大,衣服一天一洗,算上她自己的也才三套。
伸把手的工夫就洗出來了,在家的時候她不愛下地,可不就得把家裡的活都乾了。
那一家子人衣服比這還難洗呢,彆墅這邊有方便條件,水也方便。
隻是今天李學武出差帶回來的衣服比較多,有三套,而樓上應該還有一套的。
秦京茹倒是想著李學武換了衣服下來,好把那一套也洗了,但她不敢上去拿。
就在秦京茹洗了衣服,收拾了屋子,各屋都拉上了窗簾,沒啥乾的了,卻是發現樓上那兩位還沒下來呢。
她是沒經驗的,但沒做過還能沒見過?
農村的日子,都是大鋪炕,一家人都擠在一起,啥也見過啊。
秦京茹可不是城裡富貴人家養大的孩子,能問出“家長和孩子為啥還能睡一鋪炕?”
或者“奶奶和姥爺為啥能住一個屋一鋪炕的問題”。
這個時候,能有個睡覺的地方,能遮風擋雨都算是不錯的了。
李學武住彆墅,那也隻是頂了尖、蓋了帽的了,你看看周邊彆墅住著的有幾個張揚露麵的。
像是四合院那邊,一家人擠著一處房子都算是比較富裕,比較好的日子了。
要能像是閆富貴家一般,給大兒子又支吧一間房,那就算有能耐。
當然了,這得怎麼看了,閆富貴家在普通人眼裡就算是有能耐的了,卻也是不能跟李家比。
因為有李學武照應著,這房子也就找的多。
似是到了農村,比如趙雅芳的娘家趙根家,那房子就是土的,隻在麵上有幾塊泥磚。
就這還是因為有個村乾部的親戚,不然?
農村日子,秦京茹算是過夠夠的了,尤其是見過了李學武現在住的地方,更是覺得以前自己都白活了。
就連她姐姐家,現在她都覺得不咋地了。
即便是她姐姐家也沒有她現在住的那屋舒服啊。
正因為珍惜現在的生活,所以在家務活上麵便顯得勤勤得多。
更表現在了對李學武和顧寧的態度上,很怕兩人不滿意,再換了她。
在她的印象裡顧寧是孤傲的,也是冰冷的,李學武是脾氣不好的,臉酸的。
可這會兒豎起耳朵聽了樓上的聲音,想到這時間,跟她在家聽到的……這也差太多了……
她有心想跟老太太勸一句,這飯還做不做了,都幾點了。
這麼說想的也是老太太彆餓著,可卻是說不出口。
一個大姑娘家家的,說這個,多臉紅啊。
沙發那邊的老太太剛開始還沒覺得什麼,隻是李姝都開始磨她要抱抱了,便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
好麼,下班的時候天還大亮著,這會兒都全黑了。
真是年輕的好啊,可這也不能不吃飯吧。
老太太對著秦京茹擺了擺手,輕聲道:“做吧,做飯”。
“哎~”
秦京茹嘴裡答應了一聲,看了樓上一眼便去了廚房。
老太太則是抱著李姝回了自己屋。
李姝好哄著呢,隻要玩累了,想睡覺了,就找太太要抱抱。
等廚房的飯菜好了,老太太也把李姝哄睡著了,這李學武和顧寧也從樓上下來了。
李學武像是剛洗完澡,頭發還濕著,人看上去卻是神清氣爽。
而顧寧也好像是洗了澡,頭發盤著,脖子有些紅。
臉不明顯,因為顧寧這會兒正低著頭,實在是沒臉見人了。
跟以往的冰冷氣質不同,兩個多小時的折磨,她隻覺得這壞人就應該去另外一間房去睡。
在飯桌上幾人的話都很少,李學武說的也不多,隻說了些去鋼城的見聞給老太太聽。
老太太對這個不甚感興趣,隻有當李學武說了些東北的風俗習慣,或者人和事,老太太這才會說上一兩句。
她是比較懷念東北的生活的,但已經回不去了。
老家的人當年跑出來就散了,死的死,亡的亡,即便是沒死的,也都天涯海角的安了家。
再回那個村,也隻是物是人非,說不定一個相識的人都找不到,或者一個老人都沒有了。
當年的東北,混亂的可怕,十不存一都是往好了說了。
老太太當年跟著父伯兄長出來,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即便是跟李家老爺子結婚後,也沒再回去看看。
因為那裡沒有親人,隻有血淚和遺憾。
晚飯過後,李學武去老太太房間看了看閨女,便回二樓看書了。
顧寧最近一直都在看醫書,而他則是得看教材,下個月初還有個考試。
這算不算臨場突擊?
李學武以前就這麼乾過,沒想到現在都這麼牛嗶了,還得這麼乾。
關鍵是他不想要那個畢業證了,可韓殊不放他退學,而現在鋼城學院也不想放他走。
要真是剛捐了款的學生提出退學,那學校的領導多不好意思。
倒不是學校的領導有多麼的貪財,隻是欣賞李學武這樣的人。
校友,到什麼時候都是一種潛在的力量,更何況李學武就讀的是鋼鐵學院,而工作的單位又是京城最大的軋鋼廠。
這種對口的關係,鋼鐵學院更願意李學武在未來,幫助鋼鐵學院的學生和學院本身與軋鋼廠的溝通,搭建一個渠道和橋梁。
這不比從鋼鐵學院調去的穀維潔來的可靠和真誠嘛。
韓殊也沒逼著李學武必須考多少,隻是跟李學武說了,考不及格也沒關係,副校長說了,可以安排老師一對一幫他輔導。
這可比韓殊逼著他厲害多了,關鍵是李學武要臉啊。
要真是麻煩人家老教授來家裡,或者他這麼大個子,晃蕩晃蕩去麻煩人家,多難為情啊。
所以在家裡,李學武擠出了顧寧的時間,來學習大學的課程。
從這一點就能看出,李學武對於大學考試有多麼的在意了。
顧寧其實也支持李學武繼續教育,倒不是嫌棄李學武的學曆低,也不是嫌棄他的文化水平低,而是覺得他學習總比鬨自己強。
要說學曆低,可李學武卻是能不斷進步,把握時機。
要說李學武文化水平低,這會兩門外語,還有極強的文筆和傳統文學素養,這要是說低的話,什麼算高。
所以無論是顧寧,甚至是顧家,都沒有人覺得李學武配不上顧寧。
隻都想著顧寧能不能跟李學武過到一塊去。
性格極為相反的兩個人,卻是陰差陽錯地走到了一起,所有人都為這一對兒新婚夫妻擔著心。
等到了李學武兩人這,倒是沒有那麼多、那麼複雜的情況。
婚姻還是很和諧的,李學武坐在案台後麵,顧寧則是坐在小客廳。
一壺茶,兩杯倒,誰也不影響誰。
老太太從家裡出來的時候劉茵就擔心兒子和兒媳婦兒性格不一樣,鬨彆扭,叮囑老太太多關心著。
親家那邊也曾囑托過,可老太太現在看著還都好。
劉茵擔心的不是顧寧,而是兒子李學武,兒子是個什麼脾氣她哪裡會不知道。
最多容忍兩聲,多一聲都伸手的那種。
即便是李學武回來這脾氣改了不少,可她還是從街頭巷尾的聽見了一些風言風語。
什麼兒子在所裡打人了,什麼兒子打人家嘴巴了,什麼兒子抓人家腦袋往車上撞了這些。
當然了,劉茵都沒信,覺得兒子的脾氣是有些不好,但不至於做出這些事情來。
隻是覺得兒媳婦兒很好,小兩口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彆因為兒子的脾氣鬨了彆扭。
老太太同意過來住也是想著看著點兒孫子,這些天因為孫子出差,也沒見著孫子在家裡是啥樣。
今天倒是好,見著了孫子耍壞的一麵,也見著了孫媳婦兒性格冷漠的另外一麵。
“樓上倆人都看書呢”
秦京茹送了熱水上去,下來後小聲跟望過來的老太太說了一句,隨後便又往廚房去了。
老太太點了點頭,笑著回了自己屋。
鳥欲高飛先振翅,人求上進早讀書。
年輕人,自然得有上進心,無論是做什麼,總不能想著打牌、睡覺、瞎晃悠。
因為夏天日頭長了,人們睡的也晚了,四合院的年輕人就喜歡上了玩牌。
以前一大爺也管過,不過因為他生病,後來就形成勢態了,管不住了。
再加上學校就要放假,這年輕人玩的更厲害,最後也沒人管了。
李家的孩子是不允許的,即便是年輕愛玩的老三,不學習還有彆的事呢。
老太太定下的規矩,賭和大煙都沾不得,這兩樣害你家破人亡。
叫秦京茹看看孫子在乾啥,也是為了了解一下孫子現在的狀態。
這都是乾部了,生活也富裕了,有沒有做壞事,起什麼壞心思。
現在看著倒好,學習永遠有用。
月上中天,李學武聽見小客廳的聲音,側著身子往外看了看,卻是瞧見顧寧趴在茶桌上睡著了。
再看看手上的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
上樓後兩口子也沒說什麼,李學武也沒叫她等自己。
見著顧寧如此,李學武不由得笑了笑,站起身走到了小客廳,看了看媳婦兒睡著的小模樣,伸手便抱了起來。
顧寧倏地被弄醒,瞪著眼睛看著李學武,卻是發現自己已經在他的懷中了。
“下次彆等我了,早點睡”
“沒等你”
顧寧被李學武抱著也沒掙紮,因為她知道,掙紮也沒用。
今天晚飯前那會兒她沒掙紮嘛?她沒抵抗嘛?還不是吃飯晚了。
當然了,身體屈服不代表嘴也屈服了,被李學武說著不好意思了,卻頂著嘴。
“我也看書,就是不小心睡著了”
“那下次提醒我,少看一會,早點睡”
李學武笑了笑,遷就著媳婦兒的倔強。
等把顧寧放在了床上,剛想動手,卻是被顧寧突然一下翻身躲了過去。
“這是乾啥?!”
看著顧寧躲去床邊,防備地看著自己,李學武不由的苦笑道:“我是敵人嗎?”
“不許做壞事了”
顧寧雖然很想說的凶一點兒,嚴肅一點,可這種話題怎麼嚴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