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收站的人事工作都在周亞梅的手裡管著,周常利算是給她打下手。
相比較周亞梅坐在家裡辦公,周常利不僅僅要多地跑,還要去船上跟船做檢查。
有的時候還會往各地去招工,給工人家裡送工資等等,算是很辛苦的。
所以老彪子這邊給他定的工資不低,還有隨船出行的一些補助。
算是千金買馬骨,給京城來的那些小子們樹立一個榜樣。
這幾個月京城來的人少了,是船上的人已經招的差不多了。
李學武跟姬衛東說的,安排他跟海事部門找了關係,招了不少退伍的海兵。
東風船務是正經的單位,各項待遇都很合適,當然有條件安置這些人。
更何況調查部在這邊背書,其中的關係不用調查也很明晰。
李學武看得出來,周常利還有幾分年輕人的熱血,但已經不多了。
見的世麵多了,經曆的人事多了,過手的錢財也多了,人就會變成熟。
“攢點錢,能在京城協調處房子就趕緊地張羅著。”
他點點頭,沒在意其炫富的自得,而是叮囑他道:“家裡就一個老父親支撐著,你這算是最有出息的孩子了。”
“嗨,還不是您看得起我嘛,”周常利也圓滑了,這會兒笑著說道:“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跟彪哥混個前程。”
“沒事兒嗷,兄弟——”
老彪子逗完了老四和老五,這會兒又拍了拍周常利的肩膀道:“今年你好好努力,明年哥給你再娶個嫂子。”
“行啊,娶一個太少了,娶仨吧——”
說來也是巧了,應該是坐月子的麥慶蘭端著盤西瓜走了過來。
她也沒理會老彪子突然的變臉和討好的笑,跟憋著笑的李學武等人客氣了幾句。
走回去的時候瞥了老彪子一眼,道:“湊四個,我們也省的三缺一了,對吧?”
“你看看你,我們這鬨著玩呢,啥話你都攙和——”
既要表現出當家做主的氣勢,又要把話虛心地解釋清楚,真是為難老彪子了。
——
“馬車夫的計劃順利嗎?”
由著老彪子一家人送出來的時候,李學武趁著周亞梅他們寒暄,站在車邊多問了一句。
老彪子瞅了家裡人一眼,輕聲回道:“挺順利的,養雞嘛,為的是下蛋,我知道取舍。”
“不怕花錢,但也彆養肥了。”
李學武拍了拍大胸弟的胳膊,認真地教給他說道:“肥了就要飛,飛走了就廢了。”
“永遠讓他們餓不死,但也吃不夠,”他目光裡帶著幾分狠厲,道:“這地方不好混,該出手就彆含糊,一定要注意安全。”
“明白,我惜命著呢——”
老彪子笑了笑,說道:“等孩子再大一點了,就讓慶蘭帶著孩子回京生活,我放心。”
“彆說嚇人的話,我用不著你冒險拚命去。”
李學武瞪了他一眼,低聲交代道:“一定要做好保護和隔離,彆引火燒身。”
“明白,我已經準備好扛雷的了,離我遠著呢。”
老彪子也不傻,這活兒也不是第一天乾了,心裡有準備的。
他輕聲說道:“人在奉城,單靠一條線聯係,我知道他家在哪。”
“那就好——”
李學武打量了大胸弟一眼,再次拍了拍他的胳膊道:“有家有口的人了,做事多為親人想一想,彆莽撞行事。”
“嗯嗯,您放心吧,”老彪子笑了笑,說道:“要不您給我手裡這雷起個代號?”
他壞笑著說道:“挺有意思的,我們私下裡聊天都說您才是最專業的。”
“扯嘰霸蛋了是吧?”
李學武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大肥臉,笑著打開了車門子,示意了樓上說道:“既然你不知道峨眉峰是啥意思,那就叫峨眉峰吧。”
——
“叔叔,我喜歡你給我的故事書。”
晚上回到關山路彆墅這邊,付之棟依舊很興奮,今天真是驚喜連連。
下午媽媽來幼兒園接自己的時候說了,叔叔從京城來,今晚要帶著他們去彪叔家做客。
本來叔叔來,他就已經很高興了,一聽說還能出去玩,他更是開心的不得了。
晚上回來,當叔叔從車裡拿出帶給他的禮物後,他興奮的徹底睡不著覺了。
兩大箱子連環畫,還有帶插圖的故事書,好多好多,還有一大箱子零食。
那些零食都是他沒見過的,連供銷社都沒有的那種。
他太幸福了,趴在客廳的沙發上,躺在叔叔的腿上,看著手裡的故事書。
這有點像是在做夢,他好想笑啊。
“國棟跟一監所搞的項目。”
李學武見周亞梅幫自己打了洗腳水過來,一邊脫了襪子,一邊解釋道:“全套的還沒有刊印完,這隻是一部分。”
“等都刊印出來了,叔叔再給你拿啊。”
他給周亞梅解釋完,又對著乾兒子許了諾。
付之棟自然是樂得叔叔給他帶禮物,這會兒笑著跳了起來,要幫叔叔洗腳。
“看書吧,”周亞梅拿走了李學武的襪子,對兒子說道:“等叔叔洗完腳,你就該睡覺了。”
“我還想多看一會兒——”
付之棟聲音裡帶著哀求道:“叔叔好不容易來一回,我還要多陪他待一會兒呢。”
“叔叔明天還來呢,你明天不去幼兒園了?”
周亞梅在衛生間裡,回頭看了兒子一眼道:“睡的晚了,明天一早可起不來。”
“我起的來——”
付之棟有些倔強地往乾爹身邊擠了擠,手裡還不忘掐著故事書。
“等我洗完腳的,叔叔陪你去樓上看書。”
李學武笑著摸了摸乾兒子的腦袋瓜,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不帶媽媽,就咱倆。”
“好——”
付之棟驚喜地笑了笑,隨後翻開故事書,指給乾爹說道:“那你幫我講故事。”
“沒問題,我最會講故事了。”
李學武故意輕聲說道:“一直講到你睡著為止。”
“嘿嘿——”
得了許諾的付之棟忍不住地笑出了聲,從沙發上翻了個兒,小腳擠著李學武伸進了盆子裡。
“咯咯咯——”
小男孩的聲音清脆,正是愛鬨的年紀。
以往缺少父愛,隨著母親生活,難免會有壓抑。
隻是經過了與親爹的生離死彆,這孩子好像也蛻變了。
主要是李學武給了他足夠多的安全感,更是上了幼兒園,認識了更多的好朋友。
尤其是母子兩個不用再為生活和未來擔憂,日子自然就光明了起來,性格也變得正常了。
李學武的大腳上站著乾兒子的小腳丫,兩人坐在那嘀嘀咕咕地說著悄悄話,看得周亞梅麵上嫌棄,但心裡很樂。
她能給兒子衣食無憂的生活,但給不了他成長所需的父愛和安全感。
哪裡不知道兒子在私下裡偷偷跟李學武叫爸爸,可她隻當是不知道。
這是孩子尋找保護和依靠的天性,更是性格選擇,強加乾預隻會弄巧成拙。
所以她心裡裝糊塗,麵上配合著那兩人,這棟房子裡又增添了幾分歡樂。
——
“是因為有了李姝以後你才有的這份耐心煩嗎?”
見李學武從門外進來,周亞梅坐在床上好奇地問道:“還是你天生的就有孩子緣兒?”
“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但我的耐心絕對不是李姝磨練出來的。”
李學武一邊踢了拖鞋上床,一邊說道:“李姝抱家來,多是我父母和大嫂照看來著,我那個時候已經在廠裡上班了,哪裡有時間。”
“不過得小孩子喜歡,這個是真的,”他依靠在床頭上,看著周亞梅問道:“我跟你說過第一次見李姝時候的事嗎?”
“其實現在想想都挺心悸的。”
李學武見周亞梅搖頭,歎了一口氣說道:“她爸抱著她在火車底下,我們都要走過去了,是她小貓似的跟我叫了兩聲。”
“我從她爸手裡接過來的時候,她沒哭,隻衝著我笑來著,那個時候我就有感覺,這孩子跟我是有緣分的。”
“你打算告訴她這些嗎?”
周亞梅倚在了他的懷裡,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問道:“等她長大成人了以後。”
“可能不一定要等長大,”李學武撫著她的頭發,看著床頭燈光映襯下的窗外夜景,說道:“你也知道,小孩子是很敏感的。”
“也許她上小學的時候就會發現自己與其他孩子的不同,無論是膚色還是五官、發色。”
他低頭看了看周亞梅,說道:“我會儘量給她最舒適的環境,最溫暖的家,直到她真的需要一個事實。”
“也許是十三歲,也許是十五歲,也許是十八歲,隻要她真的需要。”
“你是個好人——”
周亞梅手緊了緊,摟著他說道:“我能感受的到,你溫暖的心,真誠、善良、可靠。”
李學武的這番話,既是在說李姝,也有在說她。
如果連李姝都這麼悉心地照顧,更何況是她們母子呢。
“我從來沒奢望過彆人說我是好人,因為太絕對了。”
李學武拍了拍她的肩膀,摟著她說道:“這世上有太多的事是預料不到的。”
“我能做的隻是在我的能力範圍內,以最穩妥的方式保護我自己和身邊的人。”
“這就最夠了——”
周亞梅輕嗅他身上的味道,往他的臂彎裡鑽了鑽,好像也在尋找一個依靠。
李學武低下頭,笑著看了她說道:“你要給好人一些獎勵嗎?”
“什麼獎勵?”
周亞梅笑了笑,說道:“好人做好事是不圖回報的,所以沒有獎勵。”
“那我不做好人了,我要做壞人——”
李學武翻過身,把她壓在了身下,惡狗捕食似的咬向了她。
“呀——哈哈哈——癢——”
周亞梅用力地挺著脖子,雙手卻不是推擋,而是更緊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就像她的主動,這是緊緊地擁抱命運的安排。
——
“你昨晚上沒在這住啊?”
景玉農從樓上下來,遇到正走進大廳的李學武,目光好似雷達一般掃視。
李學武倒是很自然地點點頭,說道:“去彪子那了,看看大侄女。”
“李文彪?他生閨女了?”
景玉農是認識老彪子的,在奉城主持一機廠的收購案時,沒少得他的幫助。
紅星廠的調查和收購團隊是先到的奉城,她是臨時接到消息,加緊行程的同時匆匆趕來的。
彆說對奉城一機廠了,就是對奉城她都沒有個係統的了解。
而從奉城火車站一出來,便有人過來打招呼,同時還送了文件給她。
這人不是彆人,正是提前來奉城的李文彪。
她當然不會拒絕對方的好意,因為李學武已經提前跟她打過招呼了。
而李雪自然是認識李文彪的,雙方短暫的接觸過後,在隨後的收購案過程中,旦有不方便的,對方都會想辦法調查清楚。
這麼說吧,景玉農到奉城第二天就能順利接管團隊,有序開展工作,真就得力於那份文件。
奉城一機廠裡麵上的、背地裡的事情通通都在材料上體現了出來。
景玉農拿著這些來調查和主持談判,真就掐住了一機廠的死穴。
再有遼東工業主動協助,事情進展的十分順利,也讓她有時間和精力兼顧京城的問題。
老李把她支出去挖牆根,她自然要心懷警惕。
能快速從奉城脫身,在占住奉城一機廠的同時,還能果斷地拿下貿易管理中心和聯合儲蓄銀行,足見這份幫助對她的影響了。
李懷德玩驅虎吞狼,讓程開元拿了三產工業,但景玉農與李學武還拿了奉城一機廠呢。
現在誰在奉城一機廠主持工作呢?
是生產管理處副主任蕭子洪,這位是誰就不用介紹了吧。
所以李雪就懷疑自己二哥跟景副主任最近眉來眼去的,絕對有事。
兩人唱雙簧,一唱一和的,把機關裡的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她可都是看在眼裡的。
李學武的手從聯合工業、聯合儲蓄銀行、三產工業、貿易管理中心撤出來了,但也沒撤乾淨。
景玉農接受了這些,看似是削弱了李學武,實則是這兩人玩了一招左手倒右手。
恐怕連李懷德也想不到,李學武和景玉農有什麼牽扯,能讓他們擁有這份默契。
表麵上來看,李學武和景玉農的勢力都被削弱了,程開元的勢力增強了。
實際上呢?
景玉農早就貼過來了,李懷德還在後麵使勁給推了推,助助興?
現在景玉農與李學武的合作關係更加的緊密了,也更加的隱晦了,這是李懷德絕對想不到的。
他算到了景玉農與李學武沒有鬨的那麼僵,但沒算到兩人鬨的不渴開交。
這一次李學武在京城與她裡應外合打了一場配合戰,真是讓她見識了下麵有人的必要性。
本來結束奉城一機廠的案子以後,她是要私下裡請對方吃個飯的。
可李文彪通過李雪婉拒了,隻言說到了鋼城以後,有不方便的事隨時聯係。
當然了,景玉農沒有他的聯係方式,他這是客氣話嗎?
還真就不是,因為李雪還在。
李雪是誰?背後又是誰的關係,這個不用說了,隻要她和李學武的關係依舊,那她在奉城和鋼城就真的有特殊的助力。
這種助力還真就說不上來有多麼的重要,或者必須性。
但不得不承認,有些事情,還真就需要這樣的人去做。
你讓她自己舍得下臉和身段來,去實地考察和探訪,她是不敢的。
讓彆人去,那還不消息漫天飛了啊。
所以,這一次來奉城,她是真的切實感受到了李學武的能量。
絕對不是他在紅星廠也好,在衛三團表現出來的這麼簡單。
隻看景玉農在他麵前不自覺地溫順委婉了許多,談話間少了幾分嚴肅,多了幾分感情,便知道李學武的“厲害”了。
聽李學武提起彪子,她自然就想起了這個人。
“這好事你還偷偷摸摸的,咋不告訴我一聲呢?”
景玉農嗔了他一句,說道:“上次來就想感謝他,一直還沒有機會呢。”
“感謝我是一樣的——”
李學武當著李雪的麵,很是坦蕩地開玩笑道:“要不回頭您請我吃頓飯得了。”
“請你吃八頓——”
景玉農白了他一眼,道:“今天組織談話啊,你記得留點神,廠裡那邊……”
她的話說到這含糊了過去,不過李學武已經聽懂了。
兩人在大廳裡說了一句,便錯開身,景玉農要去吃早飯,他則是上樓換身衣服。
昨天晚上周亞梅要幫他洗出來,他沒讓。
回到家就已經九點多了,洗腳洗澡,一番折騰躺床上都快十一點了。
要是再洗衣服,第二天不一定乾不說,過度勞累哪還有力氣乾彆的啊。
手無縛雞之力,那多……是吧。
所以能看得出李學武的體貼和溫柔了吧。
——
“領導,廠裡來消息了。”
李學武剛剛結束與煉鋼廠經管組組長姚慧穎的談話,彭曉力便找了過來。
“說是上麵決定對上周的事展開徹查,相關的調查組已經派駐下來了。”
他擔心嘴裡的消息太過於竟然,越說越小聲,“相關人員已經被離隔審查……”
“嗯,我知道了——”
李學武並不驚訝於這則消息,早在預料之中了。
事情搞得這麼大,這麼被動,外事那邊說不定要損失多少聲譽和實際利益呢。
這件事絕對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事,當初姬毓秀就來找他問過。
很顯然,提前聽到風的不少,一些盲目或者彆有目的的人心懷叵測,這一次準要遭殃。
所以說,趙俠死的還真不冤。
——
史海鉤沉:請闡述京城外事一事對外事工作的影響,對紅星廠對外工作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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