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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東風建築(2 / 2)

“國棟這人可不錯!”有街坊先說話了,比劃著大拇指叫好道:“這街道有啥事,啥時候少了他了。”

“確實,國棟這人仁義。”

有說話的,就有附和的,尤其是看著倒座房裡走出來一群人過來幫忙,好話更多了。

有說沈國棟帶人幫孤寡老人收拾房子的,有說他幫忙出車的,這會兒氣氛倒是熱烈了。

不過這些話聽聽也就得了,倒座房的小子們可不聽這個,沈國棟也沒太在意。

他負責管理街道的小工業,備不住這些誇他的人家裡就有娘們和小子們指著他過活呢。

現在沈國棟在街道算是成了氣候了,半年多的時間,人人都說他的好。

小工業的幾個廠子真掙著錢了!

街道不僅得了管理費,街道沒有正經工作的婦女和小年輕們也都有了工作。

幾個小廠子越乾越大,人也是越來越多,沈國棟的名聲也好了起來。

要不是他結婚了,早有人來給他介紹對象了,就看後院劉光福那樣的都有人上趕著給呢,更何況是他了。

閆解曠得了小子們的幫忙,手裡的活驟然沒了,很是呆呆地站了一會兒,這才往外頭去了,他想起來得去靈棚那邊填火了。

也幸好閆富貴死到聾老太太後麵了,當時怎麼操辦的,現在就是怎麼學的。

後院劉家的大火爐子借來了,正燒的旺,來吊唁的街坊們才有了外麵坐的方便。

聾老太太是孤寡,傻柱和一大爺伐送,眾人幫襯著,閆家不一樣,得靠他們自己。

火爐子上的大茶壺裡是有茶葉,不過得是早晨的了,還煮著呢。

隻看來的街坊們寫禮賬的摳搜勁兒就知道了,當初閆富貴是怎麼隨人家禮的。

人家辦事情好歹有席麵呢,可你看閆家,哪裡有準備席麵的意思啊。

合著隨了禮就討一杯淡茶啊?

這茶也忒特麼淡了,都沒有尿黃呢!

閆富貴仔細了一輩子,到死了還這麼摳呢!

怪不得有街坊來了轉一圈就走了,連禮賬都沒寫,出門口指不定怎麼罵棺材裡躺著的呢。

“明天早晨就出啊?”

李學武在禮賬攤子上點了一塊錢,嘴裡問道:“都誰跟著去啊?”

他這一塊錢是標準,到誰家都一樣。

就算閆富貴在他那隨了兩毛,他也沒跟對方一般見識。

“這不正找人呢嘛——”

一大爺歎了一口氣,說道:“柱子得去,老七也得去,再加上光福……”

說來說去,院裡能叫上的就這麼幾個人。

“缺人手的話叫上國棟。”

李學武說的很明白,站在火爐子邊上的國棟也點頭應了。

其實沈國棟不差著閆家的人情,更不缺少閆家說他的好。

隻是李學武叫了他了,他也明白武哥的意思,兩頭看唄。

一個是院裡住著,不能讓街坊們看熱鬨說閒話,再一個他不能看閆解放的熱鬨。

甭管閆解放在他家裡如何,現在是跟著回收站討生活的,他沈國棟就得有所表示。

一大爺點點頭,就著這會兒人多也就說了,“國棟要能伸把手,那就不用找人了。”

眾人聽了,又是一陣誇沈國棟的聲音。

這會兒打月亮門外頭,閆解放瘸著條腿進來,看見沈國棟噗通就給跪下了。

“這是乾啥啊,快起來。”

沈國棟得了李學武的提示,趕緊過去攙扶了,嘴裡寬慰道:“跟我你還來這個啊!”

“多謝老少爺兒們幫忙!”

閆解放跪謝了沈國棟,又給坐著的街坊們跪下磕了個頭。

街坊們紛紛站了起來,一個個的也都不好意思了,知道得嘴下留德了。

閆家沒有招待,閆解放也知道不該,所以才行了這大禮。

其實大家夥也都知道,不怪他閆解放。

下午那陣就聽說了,一大爺來家裡商討出殯的事,問了侯慶華的意見。

侯慶華支支吾吾的不說準話,隻問當初聾老太太出殯花了多少錢。

這意思還不夠明顯的嗎?

一大爺也講了,聾老太太的情況特殊,招待是借著倒座房的方便,是傻柱承擔的費用。

而且當初茶水招待,也沒收街坊們的禮錢。

侯慶華一聽這個就更不拿言語了,當時在場的人就都知道了,她這是不想招待,還想收份子錢啊。

合著你家出殯也掙錢?

哎呀,以前隻知道閆富貴摳,沒想到閆家還有更摳的存在啊。

一大爺再要解釋和勸說,侯慶華就開始哭了,哭自己的命苦,哭現在的孤兒寡母。

明明閆富貴學校來人問了,要不要組織負責白事,她來了一句自己家裡辦。

結果學校給了喪葬費,一了百了,現在說拿不出錢來操辦白事了?

鐵公雞啊這是,一毛不拔?

閆解成死的時候她鬨了一通,大家隻覺得當媽的接受不了,也都過去了。

再看現在,閆解放帶著弟弟妹妹操持白事,侯慶華隻跟屋裡坐著不出來。

你要說怕閆富貴把你帶走了,不去靈堂也就罷了,怎麼客人都不出來招待呢。

沒彆的說,那一定是沒臉見人了唄。

直到這會兒,李學武才反應過來,敢情來了這麼多的街坊,是來看熱鬨的。

怪不得閆解放一進來先跪了主動幫忙的沈國棟,這才給他們跪了。

當兒子的,閆解放現在沒有精力去跟他媽辯白和講道理了,隻能將就著。

他當時真想撂地上不管了的,可葛淑琴攔著,一大爺勸著,再加上弟弟妹妹懇求著。

閆解曠是不戴白帽子的,隻能是現在的長子戴,這白事也得他來辦。

可這裡有個問題,那就是他辦了白事,往後這家裡怎麼說話啊。

一大爺倒是跟閆解曠講的清楚,現在他不主事,家裡不拿錢,那這個家以後得閆解放頂梁,侯慶華說話都不好使了,這是老規矩了。

因為這不就逼著閆解放掏錢給親爹辦事嘛。

侯慶華手裡捏著錢不說話,隻是一個勁地哭,閆解曠也沒注意,閆解娣更沒話說了。

閆富貴跟院裡躺著,一大爺乾著急,隻能把話都說了個明白。

他真是頭一次乾這種事,沒誰家把錢看得這麼重的,幾十年真遇著硬茬子了。

街坊們都說,閆家操持白事是立了字據,請了保人的,你說是不是哄堂大孝。

李學武連杯茶都沒喝,寫完了禮賬便走了。

剛剛李家一家人都在後院吃的晚飯,今天休息也不在前院了,鬨騰的睡不著。

從西院開車出來的時候還看見靈棚子亮堂著,葛淑琴帶著白孝與小叔子燒著紙錢。

該說隱忍和明白事,這葛淑琴真是讓他刮目相看了,可能年輕人懂事就經曆了那麼一瞬間,遇到了一個事吧。

——

“你這是從哪來啊?”

冉秋葉上午就接著他電話了,晚上等了一會見沒來,還以為他不來了呢。

李學武是等韓建昆走了,這才進院的。

“往衛三團轉了轉,你晚飯吃了嗎?”

“都啥時候了,你沒吃啊?”

冉秋葉進屋後幫他找了拖鞋,又接了他的大衣,嘴裡問道:“我幫你煮麵條啊?”

“吃過了,家裡吃的。”

李學武扭開了領口的扣子,打量了屋裡一眼,問道:“你爸媽這麼早就走了?”

“說是不想跟家裡待。”

冉秋葉掛好了衣服,又去爐子裡添了火,拎了暖瓶給他泡茶。

李學武給她打電話的時候沒說來她這,隻是問了她父母的情況。

她哪裡還能不知道他想乾啥,便直說了,父母昨天就回山上了。

當然了,她也沒問李學武,自己父母在家他是否敢來的話。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己想要啥還不知道?

問這樣的話隻會徒增煩惱,惹人心煩。

“你真不餓啊?”

她把茶杯遞到了李學武的手裡,認真道:“我可給你準備了,就在櫥櫃裡呢。”

“真不餓,我跟你還裝假啊?”

李學武躺靠在了沙發上,問道:“閆富貴沒了,你聽說了嗎?”

“是嗎?不知道啊——”

冉秋葉是真的驚訝,給他端了花生和瓜子過來,就挨著他坐了。

“啥時候沒的,咋這麼突然呢?”

“嘿,甭說你覺得突然。”

李學武拉了她的手,搖頭道:“所有聽說了的,都覺得很突然。”

“是啊,還是腦袋的病嗎?”

冉秋葉任由他捏著自己的手,好奇地問道:“不是說都治好了嗎?”

“不知怎麼的,又犯病了。”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解釋道:“還挺嚴重的,明白事的時候看不出來,糊塗了啥事都乾。”

“我還以為你知道了呢。”

“沒有——”冉秋葉低著頭,反手捏了他的手,翻過來揉捏著,說道:“我跟以前的同事都沒聯係了。”

曾經的同事給她和她的父母帶來了很多不好的回憶,換了新的工作環境以後,她是主動斷了與那些人的聯係。

“都在一個地方住著,”李學武手指轉了轉,問道:“平時見這麵了,也不說話了?”

“最多點個頭,問個好罷了。”

冉秋葉抬起頭,看著他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哪裡能跟他們說閒話的。”

“也是好事,省了麻煩。”

李學武徹底躺平了,枕著沙發扶手,微微合著眼睛說道:“靜坐常思己過,閒談莫論人非,管不住嘴,這都是罪過。”

“又想起什麼了?”

冉秋葉看著他感慨,笑著問道:“是閆老師的事?”

“哎,活了一輩子,白玩。”

李學武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道:“沒交下朋友,沒處好街坊鄰居也就算了,連……”

他睜開眼睛,抬起頭看著冉秋葉說道:“連老婆孩子都沒交得下,你說這人啊——”

“白事硬生生弄成了笑話。”

“閆老師是挺會過日子的。”

冉秋葉不是大院裡的鄰居,跟閆富貴也沒有更多的接觸,隻是客觀地評價。

“我還記得何雨柱托他介紹我們認識,說給我捎帶了些土特產,叫他給留下了。”

“好麼,倆人都結仇了。”

李學武好笑地說道:“他也是財迷心竅,受人請托辦不了就說辦不了的,哪能貪這種小便宜,傻柱恨不得記住他一輩子。”

“今天在院裡還叨咕這件事呢,臨了都得把這筆賬說清楚了。”

“嗬嗬嗬——”

冉秋葉也是覺得人生無常,笑著按了他的胸口道:“咱們是那個時候認識的嗎?”

“嗯?好像是吧——”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道:“好像是你去棒梗家裡家訪吧?”

“哪裡是家訪啊,是去要學費的。”

冉秋葉低著頭,說道:“那時候當老師多難啊,啥事都我們擔著。”

“現在不用要了?”

李學武笑著晃了晃她的手說道:“當了校長了,是比以前有覺悟了?”

“寒磣我是吧?”

冉秋葉拍了他一下,說道:“現在的學生也好帶了,學校的秩序恢複了以後就好了。”

“可能家長們也比較珍惜現在的教學環境吧,少有拖欠學費的。”

“還說呢,秦淮茹沒感謝你啊?”

李學武玩笑道:“棒梗終於不是最後一名了,她差點給兒子放鞭炮擺席慶祝。”

“瞧你說的——”

冉秋葉笑著說道:“那也不是我的功勞啊,人家是上了中學才學好的。”

“真要說起來,還不得埋怨我沒教好啊。”

“嗯,那小子是塊材料。”

李學武抿了抿嘴角,道:“是塊惹禍的好材料。”

他看著冉秋葉問道:“你不是問閆老師咋沒的嘛,我跟你說是跟棒梗送走的你信不信?”

“真的假的?”

冉秋葉倒是很信李學武,他說的話從來沒有不信的,就像對她糟糕的人生徹底妥協了一樣。

“我是不方便說,但確實有關係。”

李學武長出了一口氣,道:“現在跟家裡關禁閉呢,要不是沒地方去,她媽早給他送走了。”

“閆老師家裡正忙著,這件事回頭指不定怎麼鬨騰呢,唉——”

——

“吃餃子嘛?”被窩裡,冉秋葉知道他醒了,問道:“或者吃餡餅啊?”

“甭麻煩了,不是有麵條嘛。”

李學武緊了緊胳膊,把她摟在懷裡說道:“怕麻煩我就去廠裡吃一口也行。”

“麻煩啥,我不也得吃嘛。”

冉秋葉推了他的胳膊起身,從椅子上撿了衣服便穿了起來。

“你要再睡會也行,要是不睡了,就幫我燒熱水洗臉。”

“那我是睡,還是不睡啊?”

李學武好笑地捏了她一把,惹得冉秋葉嬌嗔了一聲,回手拍了她一下。

這還是他第一次留宿家裡,冉秋葉的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甜絲絲,美滋滋的。

被窩裡有男人,和家裡有男人,還是不一樣的。

她穿好了衣服,先是攏了頭發,這才撿了李學武的衣服遞過去說道:“彆懶了——”

“唉——”

李學武長歎一聲,道:“就這麼一個缺點,還是被你發現了。”

“嗯,差點被你騙了。”

冉秋葉很是配合地開了個玩笑,伸手拉了他起床,就要親自給他穿衣服。

李學武哪受得了這個,拍了拍她的屁股,示意自己來。

如果再磨蹭下去,這衣服就甭穿了,早飯也甭吃了,等著修床吧。

“那就吃麵條了啊——”

冉秋葉一個人過日子並不邋遢和懶惰,屋裡收拾的很乾淨,廚房的手藝也很麻利。

李學武大懶蟲似的,磨蹭著穿好了衣服,又給爐子裡添了煤。

熱水還沒燒好呢,冉秋葉已經把麵條煮好了。

“不用燒開了,得洗臉就成唄。”

看李學武就知道在家是當大爺的,乾點活跟體驗生活似的。

她捏著抹布拎了熱水壺澆在了搪瓷洗臉盆裡,回手還封了爐盤。

“看看熱不熱,熱了兌涼水啊!”

“啊,知道了——”

李學武好笑地說道:“你當我是地主家傻兒子了是吧?”

“你以為你不是啊!”

冉秋葉從廚房裡探出頭來,指了臉盆架上交代道:“屋裡煤灰大,用香皂仔細洗啊。”

“好、好、好——”

李學武仿佛又回到了被於麗支配的時候,隻不過冉秋葉比於麗更強勢一些。

要是於麗在這,都不用李學武說話,伸手就幫他把臉洗了。

他自己也嘀咕,剛回來那會兒還自己洗衣服呢,絕對沒有這麼懶的,都是於麗慣出來的。

等他跟水鴨子似的洗好了臉,冉秋葉已經做好了鹵子,還順手遞了毛巾過來。

李學武耍無賴,挺著臉不伸手,示意她幫自己擦臉。

“懶得你哦——”

冉秋葉難得地體驗了一回伺候懶爺們,嘴裡又是說著,又是笑著的。

多虧煮麵條省事,不然就以李學武不幫忙還添亂的情況,今天他們上班非晚了不可。

倆人一同從屋裡出來,韓建昆已經停好了車,等在了院門口。

周圍有忙上班的鄰居蹬著自行車出來,見到冉家門口有小汽車還頗為驚訝地打量了幾眼。

李學武也沒管有沒有人認識自己,就這麼坦然地上了汽車,回廠裡上班去了。

冉秋葉是不會坐他的車,推著自行車出來的時候,明顯感覺鄰居們看自己的眼神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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