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豐城縣衙門口,馬秋霆親自迎在門外,鹿青音一下車就看到了他兩個大黑眼圈,雖然笑著,但疲乏之態明顯。
“海鏡和江公子總算安全回來了,黍江的案子查的怎麼樣了?”
鹿青音邊笑著,手裡去扶下車的江見時,嘴上道“案子查的差不多了,隻是會牽連到的人,海鏡也管不了了。”
馬秋霆安慰“多大的力氣乾多大的事情,沒事。”
他看著鹿青音和江見時自然而然挽在一起的手,莫名的歎了口氣。
鹿青音察覺不對,但沒多說,一直等安頓好了江見時,才去馬秋霆院子裡問安。
“大人,這幾日可是沒有休息好?”
馬秋霆勉強笑笑“說來是喜事,但卻是不怎麼叫人高興的喜事”
“大人此話何意?”
鹿青音解了外衫,仍是覺得熱,天氣轉暖,扶豐城比黍江更是熱了不少,他隻著兩件單衫,都微微的冒著汗。
馬秋霆扶著腦袋給鹿青音倒了碗酒,說碗是因為這個酒器實在有點大!鹿青音酒量不高,但看馬秋霆如此訕訕疲態,還是接過,飲了一口,隻一口就覺得渾身上下涼快了不少,再看這酒竟是冰在冰缸裡的。
馬秋霆看他喜歡,又將小碟裡的涼蘿卜絲兒朝他推了推。
鹿青音勸道“這天氣,吃冰的飲冰的,怕是要生寒疾,大人不可太過肆意。”
馬秋霆哂笑一聲,抹了一把臉,道“我就是讓你感受一下我現在心裡的滋味!”
鹿青音怔了怔,又喝了一大口酒,棗花的香氣溢滿唇齒,問“大人心裡怎麼了?”
馬秋霆勉強挑著唇角“涼啊!透徹心骨!”
“最近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馬秋霆一口氣喝了大半碗酒,鹿青音知道這酒不錯,但後勁兒大的很,這麼喝下去,不久就要昏醉,他想攔又在半截放下手,問“夫人們可都還好?”
馬秋霆一巴掌拍在鹿青音肩上,無奈笑道“果然海鏡深知我心!”
他呼出兩口酒氣,轉頭對鹿青音道“二夫人有身孕了。”
鹿青音慢慢瞪圓眼睛,喜道“這是好事兒啊!大人這麼多老婆膝下卻無子嗣,此般豈不是件大幸事?”
馬秋霆麵無表情盯著鹿青音,直到把鹿青音的笑容盯的慢慢消失
是啊,馬秋霆四十多歲沒有子嗣,這個時候?
鹿青音不敢多做猜想,還是祝賀道“如此幸事,大人難道是喜極而悲,心中感慨,感念上蒼?”
馬秋霆捏了捏鹿青音的肩,又拍了拍“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
鹿青音沒明白,懵道“海鏡這輩子怕是”
“我也一樣。”
我也
一樣?
鹿青音驀地盯著馬秋霆“大人是說你不能生養?”
“是啊!”馬秋霆突然眼裡含了淚光,悲哀的大聲道“老子他媽的十六歲就得了下焦虛寒,命門火衰的精寒症,要有早有了!二房他媽的以為送子觀音是她親娘?我對她多好啊!啊?”
馬秋霆開始碎碎叨叨“她十幾年前跟了我,說要陪我經曆生死,共赴鴻蒙,我他媽竟然信了,為了和她共曆生死,我第二天就帶著她去西市菜市口看砍頭,去馬場看下馬崽媽的,生死也曆了,怎麼就換不來她的一片真心?海鏡,你說!你說她怎麼能背著我和彆的男人瞎搞?”
馬秋霆說著,眼淚竟然花花的往下掉,手上的碗端起來就要和鹿青音乾的一乾二淨。
鹿青音聞言,心中震撼之餘生出濃濃的同情,跟著喝了一大碗,緊接著被滿上第二碗。
馬秋霆哭訴“都說男人三大幸事,升官發財死老婆,三大悲事鰥寡不舉杏出牆,我他媽的憑什麼就沾了兩個最悲的?嗯?”
鹿青音喝的有些上了頭,努力保持清醒,道“大人膝下無子,此般也是個辦法!自古就有借種之說,大人”
“海鏡!”
馬秋霆聽不下去打斷他,給他豎了大拇指“都說你呆,我看你他媽的是有大智慧啊!你簡直就是男人中的綠旋風啊?!”
綠旋風?什麼是綠旋風?
鹿青音沒懂。
馬秋霆越哭越傷心,抱著胳膊趴在桌子上“這以後他媽的還怎麼一起推牌九?三缺一啊!嗚”
“”
鹿青音有些不知所措,抬手想要拍拍馬秋霆的背安慰,手抬了好久才落下去“怎麼能三缺一呢?您不是有六個夫人嗎?沒了二夫人還可以打啊?”
馬秋霆一臉委屈,掛著一臉淚痕,抬頭道“老大吃齋念佛,老小就知道哭,老四老四屁股生了火癤子,坐不住啊!”
“”
兩滴汗從鹿青音鬢角留下,喝著冰酒竟喝的他坐立難安
鹿青音知道馬秋霆酒喝猛了,也喝多了,自己心裡又惦記著江見時,本想送他回去,但馬秋霆硬扯著人不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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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青音隻好陪著,下意識又問“大人可知,那孩子是誰的?”
馬秋霆嗚嗚咽咽“老子哪裡知道?查了半月也沒查出什麼名堂!”
鹿青音想了想問“二夫人與自己母親關係如何?”
馬秋霆抬眼淚眼婆娑的看他“很好啊,月月都會回娘家探親兩三次。”
“那二夫人的母親是否知道大人您身子有問題,不能生養?”
馬秋霆“我沒說過,這麼些年了都懷不上,她也該明白了。”
這話說的委屈,鹿青音不忍的又拍了拍馬秋霆“那大人想不想知道讓二夫人懷上孩子的是誰?”
“當然想!”馬秋霆坐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