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內,跟劉綽身形最像的菡萏正泡在浴桶裡,熱水蒸得她臉頰通紅。屏風外,綠柳和薔薇一唱一和地製造著“縣主沐浴”的假象。
“縣主,水還熱嗎?要不要再加些花瓣?”綠柳故意提高嗓門。
菡萏低聲道:“已經一個時辰了,縣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話音剛落,帳外傳來赤鬆珠的聲音:“縣主可在?本王帶了新釀的青稞酒,送與縣主品鑒。”
“這吐蕃王子也真是的,咱們縣主在沐浴,他不在自己帳篷裡待著,伸長了脖子在外頭等著算怎麼回事?咱們要不要模仿縣主的聲音,把人趕走?”菡萏說著,作勢便要捏鼻子。
綠柳忙按住她的手臂,搖頭阻攔,又匆匆走到帳外,鎮定自若地笑著傳話:“王子此舉怕是不妥,我們縣主正在沐浴,尚不便見客。”
赤鬆珠笑道:“綠柳姑娘想多了,沐浴時小酌一杯,彆有一番滋味!小王隻是送酒過來請縣主品鑒,彆無他意。”
“多謝王子美意!”
半個時辰後,帳篷外又傳來鴻臚寺官員的聲音:“胡纓姑娘,下官有要事稟報縣主!”
“何事?”胡纓木著一張臉,冷冷看過去:“縣主正在沐浴,新采的海棠花瓣剛送進去,豈容打擾?”
“是舒王世子···他在附近狩獵,聽聞此地海棠開得正盛,縣主和赤鬆珠王子也在,便想著過來一道賞玩!”
“不管誰來,也得等縣主沐浴完。你沒跟世子殿下說,縣主正在沐浴?”
那官員麵露難色,“說了,可世子殿下····下官···實在不好阻攔。”
正說著,李佑已帶著人浩浩蕩蕩殺到了帳篷外。
他料定了劉綽一路躲躲藏藏避人耳目,腳程絕沒有自己快。
鴻臚寺的人卻說,一個多時辰前劉綽踩了馬糞,此刻正在沐浴,難道這女人還會分身術不成?
擺明了帳篷裡頭的人不是劉綽!他二話不說,便要往裡麵闖。
胡纓和吳鉤也絲毫不客氣,直接拔刀阻攔:“世子殿下請自重!”
“狗東西,敢攔本世子的路!”李佑冷笑一聲,“縣主沐浴許久,卻莫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雙方劍拔弩張之際,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卻是李德裕帶著幾個隨從策馬趕到,他大聲道:“世子殿下這是何意?為何要強闖李某未婚妻子的營帳?”
李佑看到李德裕,倒是十分意外:“今日真是熱鬨,連你也過來了!李二郎,本世子隻是擔心縣主沐浴太久出了意外,並無他意。”
“哦?是麼?如此還真要多謝世子美意了!”李德裕翻身下馬,走到李佑麵前,拱了拱手。
“這是自然,須知縣主日日陪伴的可是個吐蕃人!縣主博學多才,是我大唐之寶,若出了什麼閃失,豈不可惜?”他故意將日日陪伴幾個字說得極重,就是要譏諷李二。“李二郎不是在太學裡埋頭苦讀麼?今日怎麼舍得出來了?”
李德裕臉皮極厚道:“想她了,就來了,不行麼?”
李佑也沒想到他會如此反應,冷哼一聲,“既然李二郎來了,那便讓縣主出來一見,也好讓我等安心。還是說,你也知道,明慧縣主根本就不在裡麵?”
就在這時,帳篷裡傳來劉綽的聲音:“二郎稍等,我這就出來。”
不一會兒,劉綽從帳篷裡走了出來,她發絲微濕,麵色紅潤,宛如出水芙蓉。
她先是向李德裕投去一個嬌羞的眼神,然後看向如喪考妣的李佑,笑道:“怎麼?世子殿下如此著急,莫非家中有人在沐浴的時候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