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四方館吐蕃彆院內,吐蕃使團正為榷場位置吵得不可開交。
“沙州?絕對不行!”吐蕃副相將茶杯重重砸在案幾上,“那裡離安西軍駐地太近,若讓唐人設立商鋪,無異於開門揖盜!”
立時便有人附和道:“副相說得對!依我看,榷場隻能設在鄯州一處,而且要派重兵把守,所有進出貨物嚴加盤查!”
赤鬆珠懶洋洋地靠在軟墊上,把玩著手中劉綽贈送的琉璃杯:“噶爾將軍,若隻設一處榷場,唐人怕是不會答應。彆忘了,此等品相的琉璃隻有她能造。”
“那就讓他們每年必須供應一定數量!”副相陰沉著臉,“至少三千件,否則就五五分!”
赤鬆珠輕笑出聲:“副相這是要逼她翻臉啊。”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長安城的萬家燈火,“明慧縣主不是傻子,她敢提出在兩處設榷場,必有所恃。”
副相冷笑:“多日相伴,王子似乎很了解這位縣主?”
“王子彆忘了自己是哪頭的,你母親可還在邏些王廷!”噶爾將軍威脅道,“彆以為東道守軍主力是蘇毗部族,你就真的能在和談中說了算。讚普那是哄著你玩呢!”
赤鬆珠轉身,琥珀色的眸子在燭光下閃爍著危險的光芒:“至少我知道,她派去河西的人,可不止是做生意的。”
室內驟然一靜。
副相眯起眼睛:“王子此言何意?”
“沒什麼。”赤鬆珠聳聳肩,“隻是提醒諸位,彆小看了這個女人。她能在和談前就布局走私,難道不會在榷場安插眼線?”
副相臉色陰晴不定,最終拍案道:“無論如何,必須限製唐人在榷場的活動!所有店員必須登記造冊,不得隨意出入;貨物數量必須提前申報;交易過程要有我軍監督!”
赤鬆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中卻已開始盤算明日與劉綽的密談。那兩成利潤,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回鶻使團的到來像一塊投入平靜水麵的巨石,激起了長安外交圈的巨大波瀾。
阿史那羅真王子率領的使團陣容奢華,光是進獻給皇帝的汗血寶馬就有二十匹,更彆提那些鑲嵌寶石的彎刀和西域奇珍。
次日午後,鴻臚寺一間廂房內。
一身官服的劉綽推開雕花木門,隻見赤鬆珠早已等候在內,正自斟自飲。
“縣主來遲了。”赤鬆珠抬眼,琥珀色的眸子在陽光下如同融化的黃金。
劉綽反手關上門,輕笑道:“王子久等。方才在正堂偷聽了一會兒。你也知道我是吐蕃和談的副使,回鶻人的接待插不上手!”
赤鬆珠大笑:“縣主好雅興。阿史那羅真是衝你來的,而且小王聽說他還帶來了鹹安公主的書信。”
他倒了一杯葡萄酒推過去,“嘗嘗,從吐火羅運來的,價比黃金。你就一點都不擔心,你們的皇帝會為了自己的女兒過得好真的把你嫁去回鶻?”
他都把鹹安公主嫁去回鶻了,能有多疼愛這個女兒?
回鶻這些年可汗換了一個又一個,妻妾又是繼承的,拿屁股想都知道她不會過得好!
劉綽接過酒杯,卻不急著飲:“王子這手段實在是高,以爭風吃醋的名義大張旗鼓地闖進鴻臚寺,倒省得他們懷疑你的真實意圖了。怎麼樣,之前提的兩成利潤,你考慮得如何了?”
兩人目光相接,空氣中似有火花迸濺。
良久,赤鬆珠忽然傾身向前:“明慧,不如我們開門見山。”
他壓低聲音,“那兩成利潤,我要了。作為回報......”
他嘴角勾起一抹野性的笑容,“我可以留在長安,"嫁"給你。如此一來,我那個整天試探來試探去的王兄也能安心。”
劉綽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顫。
赤鬆珠繼續道:“按照蘇毗部的傳統,一個女子可以有多個丈夫。我不介意你還有那個李二郎。”他伸手輕撫劉綽的手背,“想想看,有我在你身邊,河西商路將暢通無阻。”
一妻多夫?
這個提議大膽得令人窒息,卻又奇妙地符合劉綽內心深處某種叛逆的渴望。
她不得不承認,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心動了。
可那是女尊爽文裡才會發生的事情,她如今所處的世界是絕對無法容忍的。
她劉綽這次談的是青梅竹馬自幼定親的戀愛,必定是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
“王子說笑了。”她抽回手,“你我之間,還是談生意更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