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林之孝的解釋,賈環總算釋然,但看著被砸得破破爛爛的門窗,亦不禁哭笑不得,這玩兒不就是跟婚鬨陋習差不多嗎?主家白白蒙受財產損失,還無法生氣翻臉,幸好這些鄉鄰還算有分寸,隻砸門窗,並未進屋內打砸,否則真夠嗆的。
石頭牙疼般直咧嘴道:“小爺倭寇海盜砍殺了不少,今日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彆人上門打砸拆家,還得笑臉相迎,真特麼的蛋疼!”
沐野苦笑道:“舊的不去新不來,砸了就砸了,隻是裡麵報喜的那幫爺得如何伺候?不會是打算住下來過夜吧。”
賈環也發現那些喜差竟然有人帶著包袱等家夥事,不由有點頭大,下意識地望向林之孝,後者立即精神一振,知道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連忙道:“三爺中舉可是天大的喜事,值得大誇特誇,光宗耀祖,所以按照例慣得邀請親戚朋友們前來祝賀,這些報喜的喜差也會留下來幫忙,過夜自是難免的。”
“天啊,還要過夜,家哪裡住得下?”曼達琳吃驚地道。
林之孝陪笑道:“曼姑娘放心,這些人打地鋪對付一晚即可,不會打擾到三爺和你們休息的,對了,勞煩三爺親筆寫一些請貼交給這些喜差,他們自會按照地址把三爺的親友請來飲宴,共賀三爺中舉。”
賈環皺眉道:“除了薛姨媽和寶姐姐他們,我在金陵並無相熟的親友,林姐姐遠在揚州,一天怕也來不及趕到。”
林之孝輕咳一聲道:“三爺難道忘了賈氏的族親?另外史家、王家、薛家也有不少旁支留在金陵,都得請一請,否則說不過去,就是外人見了,也覺得咱們傲慢無禮。”
賈環對賈家沒有多少歸屬感,經林之孝這一提醒反倒有點躊躇了。
話說賈環當初剛穿越到這個紅樓世界時,還萌生過脫離賈家單乾的念頭,但漸漸便發覺行不通,原因是這封建社會的宗族觀念太過根深蒂固了,每個人身上的宗族烙印是去抹不掉的,除非與家族徹底決裂,從此遠走高飛,改名換姓吧。
另外,大晉以孝治天下,孝道是衡量一個人好壞的準繩,嚴苛的封建家長製,任你是皇帝也得對父母長輩畢恭畢敬,即使不唯命是從,至少要做好表麵功夫,否則就是不孝,受萬人唾罵,再無立足之地,就更彆說當官了。
所以啊,賈環如今雖然對賈家不感冒,但是賈家庶子的身份卻擺在那,不管你認不認,這都是客觀事實,所以表麵功夫還是得做的。
念及此,賈環的目光不由望向了林之孝,後者倒也機靈,忙道:“三爺年幼,不認得咱們家的親戚是正常的,一切交給奴才來辦,彆的不敢說,總不會失了咱們賈家和三爺的體麵便是。”
賈環點了點頭道:“那便有勞林管家了,需要多少銀兩,找小沐支取。”
林之孝忙道:“三爺中舉可是整個賈家的喜事,辦宴謝客自然是公中出錢,哪有三爺自己掏腰包之理。”
罷了,既然擺脫不了賈府庶子的身份,那乾脆該咋樣就咋樣,反正自己當年在趙姨娘的墳前許下過諾言,她既然想要賈家的家業,那自己便替她拿下,也算是不枉自己穿越到賈環這軀體上,彼此作了母子一場。
換而言之,賈家遲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花公家一點錢又算什麼,而且就賈家現在的財政狀況,入不敷出,都被大家挖空了,妥妥的負資產,自己能接手下來,簡直就是做善事。
瞬時間,賈環念頭也通達了,當下不再擰巴,點頭道:“那便隨你好了。”
林之孝聞言大喜,這在他看來是個好苗頭,回頭再提遷墳事的,指不定三爺就不那麼抗拒了,於是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條,笑道:“上麵羅列了所有要邀請親友的名單,三爺按照上麵寫請帖就行!”
賈環接過名單點了點頭,徑自回書房寫請貼去,其他事情便全部交給林之孝父子三人張羅。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林之孝此人的辦事能力真的很強,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條,根本不用賈環操半點心。
…………
與此同時,薛家卻迎來了一位客人,王熙鳳的大哥王仁。
在王家的三兄弟當中,王熙鳳的父親是老大,王子騰排第二,王子勝排行第三,然後是王夫人和薛姨媽兩姐妹。換而言之,王仁是薛姨媽的侄子,是薛寶釵的表哥!
此時,薛姨媽正在內堂中接待王仁,薛蟠在一旁作陪,這對表兄弟原本便臭味相投,在京城時便玩得很密,此時久彆相聚,更是熱忱。
話說王仁因何而來金陵?
原來之前薛蟠被雷正法抓進大牢時,薛姨媽一急便寫信去京城,向王子騰和賈政求助。王子騰雖然身為部級大佬,但涉及到義忠親王的私鹽窩案,他倒是不好插手,而且他也料定易洪恨不得把自己也扳倒,根本不會給自己麵子釋放薛蟠,一旦自己插手,說不定適得其反,但又不能對外甥見死不救啊!
正好這個時候,賈老太君受不了賈寶玉的軟磨硬泡,打算派賈璉到揚州接林黛玉回京,於是王子騰便讓王仁與賈璉結伴南下,好讓王仁安撫薛姨媽一家,另外,王仁還攜帶了一封賈元春的親筆書信,以賢德妃的名義向易洪求情,想必易洪這個錦衣衛頭子多少也得給點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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