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榮街還如昔日那般繁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小販的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林黛玉將馬車窗簾子掀開一道縫隙,偷偷往外麵張望,見到那熟悉的街道和建築,不由黯然神傷。
想當年自己初進榮國府,雖沒了母親,尚有遠方的慈父可以思念,可以依靠,如今再進榮國府,卻連慈父都已仙去,自己孑然一身,徹底成了他鄉寄籬之客,無根之浮萍……
念及此,林黛玉不由潸然淚下,雪雁見狀便知自家姑娘又觸景生情了,倒也沒有去勸慰,隻默默遞過手帕給她擦眼淚。
這時賈蓉策馬來到賈環旁邊道:“環三叔,前麵不遠就要到府門了,讓林姑娘和平姑娘她們準備下車換乘轎子吧。”
賈環淡定地點了點頭頭:“我知道了。”
林黛玉還在馬車內默默地垂淚,聽到車外隱約傳來的話語,頓覺無比安心,情緒隨之也穩定下來,心道:“是了,我並非孑然一身,我還有環弟呢,以後環弟在哪,我的家就在哪!”
念及此,林黛玉心安之餘,俏臉竟然有點微微發燙,羞喜摻半。儘管父親臨終前已無法開口說話,但林黛玉卻明白父親的意思,再加上她本身一顆芳心早便係於賈環身上,所以潛意識裡已把自己當成環弟的人了。
雪雁見林黛玉又是落淚,又是含羞帶笑的,不由暗吐了吐舌頭,姑娘這是魔怔了吧!
這時賈環策馬來到馬車旁,輕敲了敲馬車低聲道:“林姐姐,快到了,你們且準備一下,待會換乘轎子進府。”
“噢,我知道了。”林黛玉答應了一聲,忙把眼淚擦乾淨。
賈環的耳朵靈,顯然聽到了動靜,忙把頭從馬車窗外伸了出來,見到林黛玉雙眸紅紅的,忙關心地問:“怎麼哭了?”
林黛玉頓時鬨了個大紅臉,嗔道:“誰哭了,認真騎你的馬吧,仔細掉下來,到那時看誰哭!”
賈環眨了眨眼,低笑道:“是啊,我要是摔著了,到那時看看到底誰先哭呢!”
林黛玉芳心一顫,雙手並用一通亂推,把某人可惡的嘴臉推了出去。
雪雁掩嘴偷笑,林黛玉心如撞鹿,臉上如同火燒一般,擰了雪雁的大腿一下,惱道:“你笑什麼!”
雪雁揉著大腿,委屈地道:“婢子沒笑啊,咯咯!”
這時,車隊經過了寧國府門前,賈環抬眼望去,隻見門前“敕造寧國府”的牌匾已經摘下來了,門前那兩隻威武的石獅子也不知去向,雖然門樓仍然高大,但少了這兩樣東西,氣勢已然大不如前。
話說當年王仁聯合義忠親王府的一名管事,想從賈環手中搶奪冰淇淋的生意,結果踢到鐵板了,意外傷了七皇子徐文厚。乾盛帝一怒之下,讓錦衣衛把王仁和那名義忠親王府的管事都給抓了,最終錦衣衛翻出了王仁的大量黑料,其中還涉及人命案,賈赦和賈珍也牽涉其中。
於是乾盛帝大手一揮,將王仁父子、賈赦和賈珍都捋了爵位和官職,全部發配三千裡,後來由於賈元春才選鳳藻宮,加封賢德妃,這幾個才得以赦免回京,但是爵位至今還沒有恢複,所以寧國府的那塊敕造牌匾,以及門前的兩尊石獅子都被移走了。
想到賈珍這個死變態佬,賈環禁不住轉頭看了一眼騎馬跟在自己身後的賈蓉。
賈蓉見賈環回頭看自己,眼神中似乎還帶著一絲憐憫,不由有點莫名其妙,隻好報以尷尬一笑。
賈蓉這小子長相英俊,跟賈璉一樣都是個大帥哥,人不算壞,但也能歸入紈絝公子之流,最倒黴的是攤上賈珍這個變態暴君老子,連自己媳婦秦可聊都保不住,讓老子給搞了。
不過賈珍當年被削爵流放,如今雖然吃了賈妃的紅利,可以免罪回京居住,但祖上傳下的爵位卻丟了,無疑成了賈家的不俏子孫,現在應該沒有當初那麼大膽囂張了吧?倒不知對兒媳秦可聊下手沒。
賈環正思索間,車隊終於到了榮國府前了,但見“敇造榮國府”的牌匾熠熠生輝,門前兩尊石獅子依舊威風凜凜,十幾名豪奴站成一排。
“環三爺回來了,奴才們給環三爺請安!”那些豪奴紛紛奔至賈環的馬前,跪倒納頭便拜。
賈環滾鞍下馬,目光一掃而過,發現都是熟麵孔,帶頭那位還是當年為難過自己的,叫什麼名字他已經忘記了,不過這種小角色,螻蟻一般,他都懶得多看一眼,淡然道:“起來吧!”
眾豪奴如釋重負,雖然心情複雜,但還是紛紛送上香屁,極儘奉承之能事,沒辦法,誰讓環老三如今飛黃騰達了,就連老太太都如此看重,試問他們這些奴才安敢怠慢分毫?
賈蓉喝道:“你們行過禮便退開吧,彆擋道,老太太和太太還在等著呢。”
眾豪奴忙陪笑著退了開去,將早就準備好的轎子抬了過來,不過隻有一頂,是給林黛玉坐的,其他人就沒有這種待遇了。
林黛玉上了軟轎,由四名小廝抬著從西角門進府,賈環和平兒等則步行跟隨,等到了二門,四名小廝退下,換了四名健婦抬轎,一路穿廊過院,直入後宅,往賈母的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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