疊翠書院成立於陳漢時期,有超過一百五十年曆史了,在京城一帶也算得是上百年名校了,如今在讀的學生便有五百多人,所以其影響力並不弱。
一般情況下,書院會在臘月初十後放寒假,直至來年正月二十日之後才複課,不過今日是臘月初一,適逢休沐日,不少學生都回家打牙齋,又或者外出尋親訪友去了,當然,也有相當一部份學生會留在書院苦讀,再加上今天有講學活動,留下來的學生倒有一半左右,此時鐘聲一響,都潮水般湧到食堂打飯了。
且說柳毅帶著賈環等人到了食堂,各打了一份飯菜邊吃邊聊,飯菜十分簡單,均是饅頭、鹹菜、粥飯之類,想吃肉就得自己掏錢加菜了。
柳毅如今雖然不修邊幅,但是似乎挺受書院的學生歡迎的,打旁邊路過的學生都會站定行禮,口稱:“柳教習!”
賈環好奇地問道:“守正兄什麼時候作了書院教習的?”
張芝龍插嘴道:“自從……”
“如歸,食不言寢不語,有什麼事等吃完飯再說。”柳毅打斷道。
張芝龍隻好閉上嘴,對著賈環眨了眨眼,賈環也不好再多問,隻是默默地吃飯。
這時,又有一波人往食堂湧來,正是剛在明倫堂署完名的一眾書生,他們雖然不是疊翠書院的學生,但也能花錢在書院的食堂買到飯食。
張溥今日可謂是一炮而紅,此刻大家如同眾星捧月一樣簇擁著他走進了食堂,楊廷樞、吳昌時、吳偉業等好友也是意氣風發,談笑風生。
賈環掃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低調地默默吃飯,豈料樹欲靜而風不止,那吳昌時的三角眼挺刁的,竟然一下子便發現了賈環和盧象升,頓時眼前一亮,大聲嚷道:“咦,那不是賈子明和盧建鬥嗎?”
張溥等人循聲望去,也是眼前一亮,立即往這邊行來,並欣喜地叫道:“賈公同,盧同學,原來你們也在此間!”
賈環見躲不掉,隻好站起來微笑抱拳道:“張同學,諸位同年彆來無恙?”
盧象升也站起來打了招呼。
張溥高興地揚聲道:“諸位同學,在下向大家隆重介紹,這位便是南直隸的新科解元賈環賈子明,大家彆看他年紀輕,卻是學富五車,滿腹錦繡,童子試便成就了小三元,數月前更是力壓南直隸所有俊才,一舉拔得頭籌,榮膺鄉試頭名解元,我等是心服口服啊。”
“不得了,真乃當世神童也,若再成就大三元,可謂千古一人。”
“後生可畏!”
“解元易得,狀元難取啊,哪有如此輕易成就大三元,不信咱們走著瞧吧。”
四下裡一片驚歎之聲,當然也不乏質疑和陰陽怪氣的,反正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目光驚訝、審視、疑惑、甚至鄙夷,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賈環暗暗皺眉,內心十分抵觸這種場麵的,因為這讓他感覺很被動,但表麵還是保持著從容不迫的微笑,拱手道:“張同學過譽了,賈環隻不過運氣好罷了,而且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但兩條腿的神童還是容易見到的,大家還是先吃飯吧,天氣寒冷,先填飽了肚子再來參觀也不遲。”
四周頓時哄笑起來,均覺此子幽默風趣,倒是個妙人兒,於上紛紛散去打飯,這個時辰,大家確實都餓了,這一餓便感到寒冷,還是趕緊熱熱的吃上一頓才是正經。
張溥眼見眾人笑著散去,心裡頗有點不自在,賈環輕飄飄一句便化解了他營造的氣氛,還獲得大家的好感,這份功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賈環指了指旁邊,熱情地道:“這裡還有空位,幾位同學不如一起坐下來吃飯吧,金陵匆匆一彆已經數月,正好聚一聚同年之誼。”
張溥搖頭微笑道:“我們人多,怕是坐不下,還是待吃完飯再找個地方,或者等回城後再約一處酒館痛飲暢聚吧。”
張溥此人口才極好,組織能力強,向來都是領導型人設,身邊的朋友都習慣唯他馬首是瞻,而他自己也習慣了發號司令,所以遇到反客為主的賈環,他感覺壓不住,心裡自然老大不自在,便找了個借口不跟賈環坐一塊了。
張溥不肯一起坐,賈環倒是求之不得,點頭道:“也好,那就下次再聚吧!”
張溥拱了拱手,便帶著楊廷樞吳昌時等一眾小弟離開了,各自打好飯菜,另尋一處空位坐下用餐。
楊廷樞疑惑地問道:“天如兄為可不請賈子明和盧建鬥參與聯名上書?”
張溥淡道:“不必了,這二人如果有心參與聯名上書,剛才在明倫堂便主動上前署名了,何必等到現在。”
吳昌時不屑地道:“賈子明雖然才學過人,卻是個貪生怕死之輩,毫無家國情懷,大家都踴躍聯名上書,為朝廷除弊懲奸,偏他甘當縮頭烏龜,同為南直隸的新科舉子,我吳昌時真羞與之為伍。”
吳偉業淡笑道:“賈子明出身榮國公府,妥妥的勳貴之後,不參與聯名就再正常不過了,何必苛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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