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忙活了一天,終於把從金陵帶來的行李都收拾整理好了,得以閒下來歇一歇乏。鶯兒斟了一杯茶端上來,薛寶釵接過喝了一口,問道:“怎麼不見香菱?”
鶯兒道:“一個時辰之前打發她給太太送東西,按理早該回了,怕是路上貪頑,又在園子裡亂跑,如今不知在哪兒絆住了呢。”
香菱原是薛蟠買(搶)來的,生得好容貌,品性也佳,所以薛姨媽原本打算選個好日子給她開臉,再擺上幾桌酒,正兒八經作了薛蟠的妾室的,然而當初在金陵時,薛蟠這貨看中了曼達琳,試圖拿香菱去跟賈環交換,結查被賈環按進魚缸裡教訓了一頓,事後他遷怒到香菱身上,又打又罵,差點沒把人打死,薛姨媽隻好暫時把香菱調去服侍寶釵,隻想著等過段時間再調回去,仍舊服侍薛蟠。
豈料後來薛蟠被錦衣衛弄傷了本根,竟不能再人道了,薛姨媽自然也沒了那心思,而香菱也徹底成了寶釵的婢女。
話說香菱當初便十分向往園子裡的生活,如今作了薛寶釵的丫環,倒是可以名正言順地跟著搬到園子裡住了,所以這兩天比誰都高興,抽空便四處撒歡兒,薛寶釵也不太乾涉她。
這時屋頂上傳來瀝瀝淅淅的聲響,竟下起了一陣冷雨,緊接著便是冰粒,然後又變成了飄揚的雪花。
薛寶釵和鶯兒正擔心,便聽到香菱的聲音從屋外傳進來:“快點,可彆都打壞了!”
說話間,便見香菱掀起了門簾,手裡還拿著一塊芭蕉葉,估計是擋雨雪用的,不過此刻她身上和頭上都是雪屑,外裳也濕了一片,凍得臉蛋紅通通的。
鶯兒拍掌笑道:“該,讓你沒事瞎跑,天不黑便不知回家,這回總算嘗到苦頭了。”
這時香菱身後卻跟進來了兩個婆子,正合力抬著一大盆栽進來,上麵開滿了雪白的花朵兒。
“擱這裡吧,辛苦兩位了。”香菱一邊打著顫一邊道。
兩名婆子也被雨雪打濕了衣服,冷得直哆嗦,寶釵見狀忙讓她們過來火爐旁烤火,鶯兒又斟來了熱酒,催促道:“快熱熱的喝一杯暖暖身子吧。”
香菱和兩名婆子喝了一杯熱酒,這才慢慢緩了過來。薛寶釵蹙眉道:“什麼矜貴的花兒,也值得冒風夾雪的送來,趕緊換衣服才是正經。”
香菱趕忙去換了衣服,兩名婆子原是服侍薛姨媽的,忙退到外間去,找屋裡的其他婆子討了兩套合身的衣服換上。
“哎呀,敢情是白海棠,大冬天的確實稀罕,可惜被冰雹打壞了。”鶯兒站在那盆白海棠前,一臉惋惜地道。
薛寶釵走近前一看,見果然有幾朵被打壞了。
這時香菱也換好衣服行了過來,眼見花被打壞了,一臉懊惱地道:“打壞了這麼多,早知就留在太太那兒不搬了,倒是白白糟塌了一盆好花。”
薛寶釵責道:“打壞幾朵花兒事小,沒把你這呆丫頭的腦袋打壞便萬幸了,又是冰又是雪的,也不知先找地方躲一躲。”
香菱不好意思地道:“婢子見差不多到門口了,索性快走幾步,誰知花兒還是打壞了數朵。”
薛寶釵搖頭道:“瞧瞧,還隻顧著那花兒,壞了花兒,還是壞了人重要?”
鶯兒笑道:“要不為何叫她呆香菱?”
香菱訕訕地自弄衣角,薛寶釵無奈笑了笑道:“罷了,這棵白海棠哪來的?”
香菱忙答道:“這是環三爺孝敬太太薛姨媽的,正好婢子給太太送東西,太太便讓婢子給姑娘帶回來賞玩。”
薛寶釵聽聞是賈環孝敬給娘親的,當下便不作聲了,鶯兒笑嘻嘻地道:“環三爺倒是有孝心,得了一盆花兒都想著咱們太太,誰知太太一轉手,便到了姑娘這了,嘻嘻,那姑娘要不要回個禮?”
薛寶釵俏臉微微一熱,嗔道:“就你多事。”
一邊吩咐婆子把這盆白海棠搬到書桌的一側,擱在一座木架子上,又取來了剪刀,把打壞了的白海棠花剪掉,經如此這一修剪,整株白海棠頓時變得簡潔大氣了,倒是跟房間素雅簡約的陳設十分搭調。
…………
窗外的風雪持續了一段時間便停歇了,但入夜之後又肆虐起來,朔風如刀,寒徹肌骨。屋裡的炭火燒得很旺,驅散了這雪夜的寒意,此刻,賈璉正在王熙鳳身上賣力的耕耘著,後者兩腮暈紅,雙眸微閉,十分受用的樣子。
事畢,豐兒端來了熱水和毛巾,服侍兩人擦乾淨了身子,然後又退了出去。王熙鳳對賈璉今晚的表現顯然很滿意,愜意地躺在後者的臂彎裡,臉上還帶著愉悅後的餘韻,似笑非笑地問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又有什麼事要求到我的?”
賈璉陪笑著道:“二奶奶果然慧眼如炬,暫且給我三百兩銀子應急,年後便還你。”
王熙鳳把賈璉推開一邊,冷笑道:“我就知道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要銀子,我是一文錢也沒有。”
賈璉麵色一陣紅一陣白,怒道:“你這是過河拆橋,剛才受用的時候怎麼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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