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去!”楊賀怒道。
季堯乖乖地哦了聲,背對著楊賀,盤著腿,一晃一晃的,有些少年氣的天真跳脫,說“公公房間裡熏的什麼香?”
楊賀不說話,嘴唇緊抿,昳麗的麵容多了幾分陰鷙,視線落在季堯的後心處。
突然,隻聽季堯說“其實今日我來找公公,是有樁好事想同公公說。”
楊賀沒什麼起伏地說“哦?”
季堯漫不經心地說“司禮監李承德已經失了帝心,公公猜,他為什麼仍舊可以屹立不倒,戚薛兩家對他也多有忌憚?”
楊賀心思微動,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說“禦馬監。”
禦馬監掌有禁軍七千,戍守宮廷,捍衛皇室。而今禦馬監掌印太監宿成是李承德的同鄉,二人沆瀣一氣,已有多年。宿成軟硬不吃,手中又有禁軍,他不擋自己的道,楊賀也不管他,更何況宿成命短,上輩子,宿成騎馬操練,馬突然發瘋,宿成從馬上摔下來,過了幾天就死了。
一個短命鬼。
季堯回過身,笑盈盈地說“公公對禦馬監不動心?”
楊賀“是謝家讓你來的?”
季堯笑道“外祖父說,公公忠心為主,替聖上清除外戚,謝家願為公公送上一把劍,聊表誠意。”
楊賀看了他一會兒,冷笑道“這就是你表誠意的方式?”
季堯認真地說“自然不是,今晚所為表的是季堯心意,我喜歡公公。”
楊賀麵無表情地轉開了臉,季堯卻黏糊糊地蹭了過來,挨著楊賀,在楊賀惱怒踹他之前,說“公公不想接著聽?”
楊賀頓了頓,到底是忍了下來。
季堯說“去歲禦馬監說丟失了一批武器,搜查無果不了了之,其實那批武器,是到了戚家手中。”
楊賀道“你怎麼知道?”
季堯笑了笑,說“謝家自有謝家的法子,否則不是白白忍氣吞聲這麼多年。”
楊賀思索片刻,嘲道“謝家數百年鐘鳴鼎食之家,一向清高,如今竟紆尊降貴要來同我一個閹人結盟,當真可笑。”
季堯托著下巴,笑道“確實可笑,虛偽。”
他有些孩子氣地說“每次和他們打交道,看著他們偽善的笑,我都惡心透了。”
楊賀偏頭看了季堯一眼,不由得恍了恍神,上輩子季堯當了皇帝之後,又發生了什麼?這麼個瘋子,謝家當真不會養虎為患?
二人在床上商談了一會兒,事兒一論完,楊賀當場翻臉要趕季堯,偏這小子黏著他,哼哼唧唧地說督公不能過河拆橋。
一個晚上楊賀隻覺心力交瘁,頗覺幾分無力,累得睜不開眼,竟由得季堯睡在了他床上,睡意朦朧之間不甘心地想,季堯今晚分明是算計好的。
小畜生!